时间:公元前 247 年
地点:咸阳城、李斯府邸
逐客令颁布之后,其具体内容迅速在咸阳城传开:凡非秦国本土出生之人,无论官职高低、才能如何,限期一月之内,必须收拾行囊,离开秦国国境,不得有丝毫延误,违令者严惩不贷。一时间,咸阳城人心惶惶,尤其是各国客卿,仿若遭受晴天霹雳。
在一处馆舍中,几位来自魏国、楚国的谋士围坐在一起,个个面色如土。
“这可如何是好?我来秦国多年,妻儿老小皆在此地,如今却要被扫地出门,秦国这是自毁长城啊!” 一位魏国客卿痛心疾首地说道,眼眶泛红。
“是啊,想我等一心为秦国效力,出谋划策,未曾想今日落得这般下场。秦国没了我们,往后那些复杂政务、对外谋略,仅凭本土贵族,能应付得来?” 楚国客卿亦是摇头叹息,满脸悲愤。
与此同时,咸阳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不少秦国百姓也面露忧色。
“听闻这逐客令一下,好多有本事的外国人都要走了,咱秦国以后可咋发展啊?这郑国一人犯错,咋牵连这么多人。” 一位老者忧心忡忡地对旁人念叨着。
“就是啊,我家那几亩薄田,之前全靠外国来的农技师傅指点,收成才变好,他们一走,明年可咋办哟。” 年轻后生也附和着,满脸愁容。
李斯得知自己也在逐客令名单之中,心急如焚,匆忙赶到王守恒府邸。
一进门,李斯便急切地说道:“王兄,你可知这逐客令一下,秦国危矣!我等多年心血,眼看就要付诸东流。”
王守恒亦是眉头紧锁,点头应道:“李兄,我又何尝不知。秦国能有今日,各国客卿功不可没,这一刀切的做法,实在是短视之举。”
李斯来回踱步,焦虑地搓着手:“我本欲当面向秦王进谏,可如今朝堂之上,驱逐之声甚嚣尘上,秦王心意似已难改,这可如何是好?”
王守恒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上前拉住李斯:“李兄,我听闻你文笔犀利,见识超凡。你不妨写一篇谏书,将各国客卿对秦国的重要性,以及这逐客令的弊端一一详述,呈予秦王。只要言辞恳切,晓以利害,说不定能扭转乾坤。”
李斯闻言,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王兄所言甚是,我这就回去写。”
回到府邸,李斯闭门谢客,奋笔疾书。几日后,洋洋洒洒的《谏逐客书》写成,文中写道:“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贤,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土,遂散六国之纵,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纳,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李斯写罢,又仔细研读数遍,确保字字珠玑,而后带着《谏逐客书》直奔王宫求见秦王。
王宫门前,守卫见是李斯,面露难色:“李大人,如今逐客令已下,您这……”
李斯神色坚定:“烦请通禀秦王,我有要事,关乎秦国存亡,务必请秦王一见。”
守卫犹豫片刻,还是入内通报。不多时,嬴政传召李斯。
大殿之上,嬴政见李斯前来,微微皱眉:“李斯,你此时求见,可是要为逐客令一事?”
李斯跪地,双手呈上《谏逐客书》:“陛下,臣冒死进谏。此乃臣所写谏书,请陛下拨冗一阅。秦国能有今日之辉煌,全赖历代先王广纳贤才,不拘国界。若因郑国一人之过,而尽逐各国客卿,无异于自断臂膀,秦国大业将毁于一旦啊!”
嬴政接过谏书,起初脸色不悦,但随着阅读深入,神色逐渐凝重,眼中不时闪过思索之光。待读完最后一字,嬴政久久未语,殿内一片死寂,唯有众人紧张的呼吸声可闻。
良久,嬴政缓缓开口:“李斯,你所言,孤需细细思量……”
过了几日,嬴政再次召集群臣于王宫大殿。众人到齐,皆心怀忐忑,不知秦王此番召集所为何事。
嬴政端坐于王座之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开口道:“诸位爱卿,前些时日所颁逐客令,孤近日反复斟酌,深感其谬。”
此言一出,朝堂之下一片哗然。那些力主驱逐客卿的大臣们面露惊愕,纷纷交头接耳。蒙恬更是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陛下,这逐客令刚下,怎可轻易更改?那郑国之祸,犹历历在目啊!”
嬴政抬手制止众人议论,继续说道:“蒙将军,孤明白你的顾虑。但正如李斯所言,秦国能有今日,各国客卿功不可没。昔日穆公得由余、百里奚等贤才,遂霸西戎;孝公靠商鞅变法,国富民强;惠王用张仪连横破纵;昭王倚重范雎强化王权。若因噎废食,将他们一概驱逐,秦国何来今日之昌盛?又何谈未来统一天下?”
说着,嬴政看向李斯,目光中满是赞赏:“李斯,你的《谏逐客书》,字字如针,刺醒孤的糊涂。孤即刻宣布,撤销逐客令,你速回咸阳,官复原职,日后仍要为大秦尽心竭力。”
李斯跪地,激动得声音颤抖:“多谢陛下圣明!臣定当肝脑涂地,不负陛下所望。”
随后,嬴政又传令:“将已离秦的各国客卿,能召回的尽快召回,秦国之门,依旧向天下贤才敞开。”
接着,嬴政转向一旁的侍从:“去,把郑国带上殿来。”
不多时,郑国被带到大殿,他面容憔悴,伏地请罪:“罪臣郑国,叩见陛下。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宽宥。”
嬴政俯视着郑国,语气严肃:“郑国,你以修渠之名,行奸细之事,本当严惩。但念你对郑国渠工程了如指掌,如今这渠尚未完工,若杀了你,工程必受重创。孤许你戴罪立功,在王守恒与李斯等人监管下,务必将功赎罪,若再有异心,定斩不饶!”
郑国磕头如捣蒜:“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修成郑国渠,报效大秦。”
王守恒见状,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放心,臣定与李斯兄密切协作,盯紧郑国,保郑国渠顺利竣工,使之造福大秦百姓。”
嬴政微微点头:“好,诸位爱卿,秦国欲成就霸业,需齐心协力,既往不咎。望大家今后一心为国,莫负孤望。”
“遵旨!” 群臣齐声应和,声音响彻大殿。
朝堂事毕,嬴政回到寝宫,心中对韩国的行径仍是余怒未消。那韩国竟敢派郑国前来,妄图以修渠之名行拖垮秦国之实,此等算计,实在阴险狡诈,若不加以惩戒,他国必当秦国可欺。
次日清晨,嬴政再次召集群臣,一脸冷峻地说道:“诸位爱卿,韩国此番作为,公然欺我大秦,实难容忍。孤意已决,拜蒙恬为将军,领大军十万,即刻出征讨伐韩国,扬我大秦之威,让那韩王知晓戏弄秦国的下场!”
蒙恬闻令,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高呼:“陛下放心!臣蒙恬必不负所望,定率大军踏平韩国,让其为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朝堂之下,群臣虽对出征一事早有预感,却仍免不了一阵低声议论。王绾微微皱眉,上前拱手进言:“陛下,出征讨伐固然能显我大秦威风,只是当下郑国渠工程正值关键,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此时再兴大军,国力怕是有些吃紧。况且,韩国虽有此举,但毕竟是七国之一,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他国趁机联合,对我大秦不利啊。”
嬴政微微眯眼,沉思片刻后道:“王绾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可若不伐韩,我大秦威严何存?这口气,孤咽不下去!蒙恬,你此次出征,当速战速决,直击韩国要害,令其无暇他顾,不得恋战,以免陷入他国圈套。”
蒙恬领命:“臣遵旨,定以雷霆之势,给韩国致命一击。”
出征当日,咸阳城外,大军列阵整齐,士气高昂。蒙恬身披战甲,手持长枪,跨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他回望身后将士,高声喊道:“众将士听令!我等此番出征,为大秦荣誉而战,为陛下威名而战!韩国贼子,竟敢算计我大秦,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杀!杀!杀!” 十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随后大军浩浩荡荡,不日便抵达韩国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