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威胁好使，不一会儿皇帝就趟着雨水过来了。他进殿的时候，凉凉地瞧了我一眼。
换过衣服后，他开口：“来给钱默求情？”案上堆着如山的奏折，他随意拿起一本打开。
他都知道，我想隐瞒或者忽悠都没办法。
“是，”顿了顿，没听到他有下言，“钱大人是宗正府少卿，辅管宗正之事，与各路王爷打交道在所难免，何况是一直对封地俸禄不满的逸王。”
“逸王早几个月给宗正府飞过一只信鸽，现在朕的人找不到那信鸽和信，偏偏那日是钱默当值，你说那信会不会是钱默收了？”
“钱大人素来淡泊清廉，不喜攀附权贵，结交党羽，甚至志不在庙堂。勾通逸王投敌漠北，怎么会是他做的事？”
皇帝冷笑一声，“还是你了解他——不过朕上次召周氏入宫，她可是跟朕说了，钱默写过几封信给逸王呢。而且风格你还是很熟悉的——一个字，然。”
我跪在地上的膝盖莫名颤了下。钱默前天写给我的信，也只有一个字，安。
尽管他并不安。
“一个然字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与逸王有往来，而且是，肯定且同意的往来。”
我正要说话，他忽然提高声音打断我，“其实你的父亲，也牵连其中，不过朕给压下来了，毕竟是国丈——朕只能帮你一次，不会有第二次。所以，钱默有他自己的归处，你何必忧心。”
“妾身谢皇上救命之恩。”我行了大礼，可还是不甘心，“可钱大人本就无罪，皇上定了他的罪，岂不辱没了皇上的圣名？”
他啪的一声合上奏折，语气里带了怒意，“陈韫，你和钱默的事朕没追究不代表不知道。别太得寸进尺。”
“皇上明知我和钱默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念着往日的情谊希求能救他的性命……”
“你搞清楚你的身份！后妃与朝臣哪来的情谊？是东易需要这份情谊还是朕需要这份情谊？”
“皇上……”
“滚蛋！要跪也给朕出去跪，别在这碍眼！”言罢，他一甩衣袖大步走进内殿。
我跪不住瘫坐在地上，似乎看到了钱默在狱中艰难度日并等待着以叛国罪为名的死亡的到来。
我于是出去跪，在大雨倾盆的夜里跪，显出我的狼狈和诚意。
不知跪了多久，身子已经在雨水的浸泡下开始发抖，浑身冷得不像话，皇帝出来时只看了一眼，便向忘忧宫方向去了。
他刚走过，就有伞打在我头顶，我艰难地仰头看了看那素色的伞和打伞的人，那人跪下来，将厚重的披风盖在我身上。
是小康子，元嘉宫中的掌事公公。
“奴才给您送伞和披风来。刚刚皇上在，奴才就等了会儿。”
我点点头，听他犹疑道：“皇上已经走了，娘娘还跪着……怕是身子遭不住。”
我摇摇头，以示不妨。
“元嘉来了多久了？用过膳了么？”
“太子殿下来了快一个时辰了。吃了些粥，外加几块酱牛肉，一小盘荷菜。现在正和寻芳姑姑玩呢，寻芳姑姑走不开，又怕您着凉，差奴才来给娘娘送伞和披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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