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东易对漠北的战争已经渐有起色,失落的城池正在被夺回,低迷的士气逐渐回升,边疆惊恐的百姓渐渐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随着边疆战事日趋缓和,逸王通敌叛国一案开始审理和执行,一干人等在狱中关了一月之久后,主犯逸王车裂而死。其余部将的生死存亡也开始提上日程。
我没等到钱默的消息,却等到了周氏作为株连的女犯,在狱中难产的消息。
狱中环境极差,别说稳婆了,恐怕连热水都没有。我急忙派两个太医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我在太医院门口焦急等待时,忽然听得不远处吵闹起来。不一会儿来了公公气喘吁吁地请所有太医赶紧过忘忧宫去。
我细问此事,原来是赫瑅颜身子不适。
忘忧宫向来是有太医常驻的,今晚却要叫所有的太医都过去,可见赫瑅颜身子不适异如往常。
大约是要生了。
我心里慌乱起来。和寻芳随便扯了几句,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看元嘉。
寻芳留在太医院等周氏的消息,我独自一人朝太子宫走去。
路上寒风萧瑟,树叶沙沙作响,暗夜沉寂如水。
现在钱默应该守在周氏身边,紧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十分心疼,安慰的话却不知怎么说,最后大约只能紧紧抱着她,歉疚难言。
此时忘忧宫必然是灯火通明,皇帝大骂外边跪了一排和里面伺候的太医,为什么没有药减缓赫瑅颜的痛苦,然后轻声和赫瑅颜低语,说等孩子生下来就带着他们漠北探亲。
而我现在独自一人推开太子宫的门,朝我的元嘉走去。
我担心赫瑅颜此次身子不适,恐怕没那么容易度过。她身子虚了这小半年,不知能不能……
我委婉地将此事告诉元嘉。他和赫瑅颜素来要好,他应该知道此事。
我笨拙地和他解释死亡这件事,以及赫瑅颜可能因为生育而死亡,他似懂非懂,犹豫着问:“那我现在可以去看颜娘娘吗?”
我点点头,但告诉他不能打扰赫瑅颜。
元嘉很听话,我们站在外殿,他一声也没吭,只是在听到赫瑅颜撕心裂肺地哀号时抓紧我的手,惊慌地看着我。他纯净的眼睛中显现出迷惘和恐惧,我疑虑这对他来说还是太残忍了,或许该等他再大一点的。
小半夜过去,赫瑅颜总算是踏出了鬼门关,母子平安。
元嘉进内殿看赫瑅颜,说他看到小弟弟了,好小,可是从颜娘娘肚子里出来,颜娘娘肯定很疼。他上手想要抚摸她的肚子,却又迟疑着收回手,掉下眼泪。
我叮嘱赫瑅颜好好休息,带元嘉回了太子宫,几番安抚,他才缓缓睡去。
我再到太医院时,天已蒙蒙亮,而这整整一夜,周氏那边没有一丝消息。直到当日正午,两个太医才惶恐地赶了回来。
“周氏难产诞下一女,但巳时已经大出血而亡。”
我身子一软,被寻芳堪堪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