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雪走进礼州的一座小寺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院中一个素衫僧人正在拖着扫帚扫地。听到声响,僧人将扫帚靠在身上,双手合十道:“施主一路风尘,可要借宿?”
宋青雪抬起左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身体重心沉沉地压在脚上,也双手合十,尽力抬高声音,“麻烦师父。”
“小地方年久失修,恐怕要施主委屈一下。”
“怎么会。”宋青雪鞠躬行礼致谢,跟在僧人身后进了左边厢房。
屋内摆设极其简单,只一床一桌,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但却很干净,想来僧人日日洒扫。
“施主就住这里吧。稍后小僧将斋饭送来。”
“多谢师父。不过我现在怕是吃不下,就不劳烦师父了。”
“施主夜半醒来若是饿了,右厢房是斋堂,备着斋饭,施主过去吃便是。”
宋青雪道谢,僧人退步离开。
从帝都到礼州一千多里路,宋青雪紧赶慢赶,又要避着岑府的人,这便走了一个月,这尚且是在她身上有些值钱的物件,雇得起马车偶尔坐一坐的情形下。前两天刚在礼州边落脚便发现了岑府的人,打听到揺河山人迹罕至,上山腰有一座小庙更是常年无人,而且知道的人也少,她便爬上山来。只是昨晚窗户漏风,她好像着了凉,今天走得十分艰难,半天的路她硬是走了整整一天。现在她可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夜里风雨大作,窗框晃晃荡荡吵醒宋青雪好几次,早晨推门发现不大的寺院地上全是亮得刺眼的白。
又下雪了。
礼州较帝都偏南,常比帝都暖和些,应该不怎么下雪的,何况现在三月了,冬天都快要过完了。
她正想着自己离开帝都的时候,帝都下了好大一场雪,昨天的素衫僧人推开香堂的门,腰微弯行礼,开口道:“斋饭已备好,施主可随时过斋堂去。”
片刻后宋青雪踏着纯白干净的雪进了斋堂,僧人见她进屋,盛一碗稀粥,端一盘馒头和一小碟咸菜放在桌上。还没等她道谢,他就转身出去,只留她看着墙上贴着的“止语”二字。
这咸菜其貌不扬,居然还挺好吃。
风声呼啸,猛烈地撞开屋门,逼人的寒气直直贯穿她的身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正要起身关门,刚离开不久的僧人又出现在门口,朝她点头,从外面关了门。
这寺里看起来只有他一个僧人。也对,这荒凉沉寂远离人世的地方哪有僧人愿意来,何况这山里本也没有建寺的必要。而这位师父一个人竟能待得住。
“揺河山清冷,正是适合修行。”僧人回答宋青雪。
他捻着佛珠站在院中,面前是几间破败不堪的屋子,正中一间大开屋门,里面佛像端坐。
“这香堂斋堂莫非都是师父亲手修建的?”
“这些屋子是以前猎户进山一时的落脚地,后来山上气候变化多端,山里虫兽越来越少,猎户不怎么进山打猎,这些屋子也就荒废了。小僧几年前进山,稍事修缮,才成了现在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