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臣安抚地握住了阮云安的手,她的手细嫩柔软,指腹却有粗糙的茧,想来是苦练符咒与剑术的结果。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那疤痕重重叠叠,像是用刀剌了很多次,好了之后又割开,才让这疤痕狰狞得纠缠在一起,在光洁的皮肤上形成一片突起,突兀地不得了。
谢雪臣指尖抚过那片疤痕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身旁少女的抗拒,她挣了挣,将谢雪臣的手甩开了。
阮云安静静地盯着那片封印,谢雪臣的手很温暖,温暖到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他的体温灼伤了一样。
连带着早就已经好透的疤痕也在隐隐发痛。
大梵天和阴蚀洞在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这意味着,二者是赑屃困身这个阵法里的生门与死门。
谢雪臣不知道胥月那边什么情况。
阮云安冷冷瞥了他一眼。
阮云安你还有空担心别人啊,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吧,眼前的这不是大梵天,我们被引进另一条路了。
谢雪臣心下一惊。
修士可是我们不是跟着那劳什子寻踪罗盘来的吗?怎么会走错?!
有修士这么问,谢雪臣心里慢慢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阮云安寻踪罗盘,寻的是鬼族的踪,又不是大梵天的踪迹……
阮云安心底警铃大作。
难怪眼前这个封印的气息她觉得熟悉,阮礼卿曾带她解过这样一个封印,在西北的昆仑山巅,万仞的雪山之上。
鬼族为什么要将他们引到这里来?
一定是有所图谋,如果眼前的不是大梵天,就是阴蚀洞,阴蚀洞里有什么?!
她和师父在雪山上又拿到了什么?!
阮云安头疼……头真的好疼……
记忆里,师父用送她的这柄剑,划开了她的手腕,然后鲜红的血液就像寻踪金线一样蜿蜒曲折地被封印吸收……
那封印会吸血!
恍惚间,阮云安已经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旧伤上又叠新伤口,那血飞快地被封印吸食,从中心开始,那一抹红色像是波纹,飞快地将整个封印都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红得刺目,红得吓人。
炫目的红光炸开,转瞬间,谢雪臣发现,自己站在万仞雪山之上。
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拥雪城的问心崖,从小他就在这里练剑,并且交到了他曾经第一个好朋友——雪猫。
父亲说,问心崖的问心,问的是他的道心,问的是他的剑心。
谢雪臣生来就被要求心怀天下,只可为苍生,不可为一人,即便是一只宠物,一个真心的朋友都不曾拥有。
谢雪臣雪猫……
谢雪臣父亲将雪猫杀了。
谢雪臣失魂落魄地想。
他还以为,这个问心崖是自己的回忆,是封印设下的魔障,直到他站在高处,看见雪地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自己父亲面前。
她红衣红裙,热烈张扬。
雪猫被她抱在了怀里,朝向自己父亲的小脸天真又倔强。
阮云安它只是一只小猫,伯父您为什么要杀它呢?
谢宗主小云安,以你和你废物师父的地位是没有资格同我提条件的。
谢雪臣看见,一缕黑气萦绕在父亲的眉间,他的父亲竟然用剑尖指向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谢雪臣父亲是,生了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