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江谦是典型的温润公子,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像是江南的烟雨,朦胧又温柔。
跟他相处起来很舒服,令人心生好感。
唔…惦记了这么久的雨,我怎么不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见到了呢?
江谦走过来,伸手拿掉我刚刚不知在哪沾上的叶片,笑着说:“沈公子坐吧。”
我略微仰起头看他,心里不服,不是说江南那边的人大都生的小家碧玉吗?
怎么江谦只比我大一岁,却比我高上那么多…
不过没关系,他生得那般养眼,我可以不在乎这一点点瑕疵。
我没有坐下,扬起笑容说,“江公子,你只比我大一岁,我以后喊你哥哥好不好?”
江谦愣了一下。
没等他说话我又接着说:“你也不要这般生分地喊我‘沈公子’了,直接叫我昭晨吧,好阿曦也可以!”
那时我尚不知,在江南关系亲近才喊哥哥。
江谦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声音很轻地说:“昭晨。”
表字更是¹。
(七)
我和江谦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我们聊到江南的春、京城的雪,以及我们都没有见过的贺兰山的秋草。
眼见日薄西山,到了我回家的时辰,我问江谦:“哥哥,你们中秋一过便要回江南了吗?”
江谦站起身,执意要把我送回家,边走边说:“不,兴许要在京城待上一些时日。”
我有些雀跃,跟在他身旁,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我爹早在门前守株待兔,两人像交易一般把我从江谦手上交到我爹手上。
我爹笑盈盈地像江谦道谢。
江谦从容地回了个礼,和我说“告辞”。
我站在我爹身后,探出个头说:“哥哥,我明日在找你玩。”
江谦眉眼弯弯,道了声“好”,便踏着月色走了。
我爹狠敲了下我的脑袋,疼得我生理性泪水都出来了。
(八)
我爹很是跟我称赞了一番江谦,说:“此子将来不可限量,绝非池中之物!”
我觉得与有荣焉,连声附和,心说我眼光真好。
我爹夸完江谦,又看向我,眼神复杂,直把我看得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这么快就要耳提面命了吗,我只是小半个月未曾念书,月余没去私塾而已。
但我爹只是取来帕子,擦去刚刚吃饭时我嘴角蹭上的油。
我有些心虚,问他:“爹,你适才想说什么?”
我爹拍拍我的肩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的曦儿也很厉害。”
那肯定的,毕竟我过目不忘,悟性极高,只是不爱念书而已。
(九)
趁着江谦不回江南,我每天都去找他,带他逛京城的大街小巷和各种铺子。
我们甚至吃遍了京城的酒楼。
每当他对某样东西表露出兴趣时,我内心会生出极大的满足感。
夜晚的京城最是热闹。
因为处在天子脚下,人人自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宵禁。
一直到丑时都有店家开着门,打着灯招呼顾客。
最初江谦还小小震惊了一下,他说江南的夜市往往子时之前就要关门,行人都得回家。
我们还一起去郊外看星星。
当然,是背着我爹偷偷去的,虽然回来的时候我被爹抓了个正着,给狠狠教训了一通。
不过没关系,郊外的星星很亮,夜空下的江谦很好看,就连晚风也醉人。
(十)
在京城待了大半个月,到了江谦要回江南的时候了。
我拉着他的衣袖,唉声叹气的,很是不舍。
但是这世上最不能阻挡的,就是离别。
临上马车时,江谦像往常那般摸了摸我的头,递过来一个香囊。
他笑着说:“这香囊是空的,待到江南春来,我给你寄干花,放进香囊里,香气经久不散。”
我点点头,欣喜道:“我会收好的,哥哥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寄干花啊。”
江谦在他娘的催促下上了马车,朝我挥了挥手告别。
马蹄踏地的声音响起,马车动了。
我大声喊道:“哥哥,我给你写信,你定要记得回我!”
难得的,江谦不那么有风度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同样大声喊道:“好!我定会记得的!”
如此,满怀的情意,都付在风里了。
¹:历史上不是这样的,这里是私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