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

（十五）

江谦在朝上向天子自请了个闲职便回来了，他说自己无意功名利禄，无非是想给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一个交代罢了。

很好，这很江谦。

入了夜，我提了我爹珍藏的两坛上好的酒去找他。

我们两个时隔多年又偷溜到郊外的亭子去了。

我拍开泥封，豪爽地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江谦，笑道：“哥哥好生厉害！这一杯便祝贺哥哥一举高中！”

江谦温柔地笑笑，只接过酒杯没说话。

我举杯与他碰了一下，白玉酒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我们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江谦这才开口说：“慢些喝，当心醉了。”

我咧嘴冲他笑，清酒又倒了满杯。

江谦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陪我喝起来。

没想到我爹的酒入口醇厚，后劲却这么大，只几杯下肚，我就醉了。

实话实说，我从小到大其实也没喝过几次酒，第一回喝得尽兴了点就醉了，好丢人。

我眯着眼看向江谦，他身穿白衣，温润的眉眼像是月光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一身气质皎洁如月华。

这该是广寒来的谪仙人，担得起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的心跳快了几分。

江谦捏了捏我的脸，低声唤道：“昭晨？”

他的手是凉的，贴上我因醉酒而发热的脸，一时没收回去便被我握住。

江谦的手指有常年写字留下来的茧，却并不粗砺，一模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

我直起身看着江谦，莫名想亲他。

这么想着，一团浆糊似的大脑不受我的控制，倒是控制我说了出来：“哥哥，我想亲你。”

江谦一愣，没有说话，被我抓着的手也下意识想收回来。

又想到五年未见，我无端有些委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整个人扑倒江谦身上，抓着他的领子就亲了上去。

一个毫无章法又生疏青涩的吻，迟迟得不到回应。

我又委屈又着急，差点哭出来。

江谦却扶稳我，自己向后仰了一些，拉开一点距离，叹了口气：“昭晨，你醉了。”

我眼睛一眨，泪珠就滚了下来，“我没醉，我知道我在干什么的…”

我今天才问过我爹什么是喜欢。

我爹笑着说，就是你时刻想着他，念着他，还想亲他。

那我对江谦不就是喜欢吗？

江谦似是被我的泪吓到了，过了会儿才轻声问道：“是什么？”

我抬头看着江谦的眼睛，“是喜欢！”

“哥哥，我喜欢你。”

江谦抬起一只手，拇指指腹擦过我的唇，眼里帮着细碎月光，说：“好。”

我一愣，他却已经吻了上来。

热烈，青涩，带着酒香的吻，叫人愿意一辈子醉在其中。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记不清了，反正我第二天是在自己的卧房里醒来的。

枕边还放着一块玉佩，底下缀着同心结，好看极了。

那玉成色极好，一看便知是有价无市，可遇而不可求的美玉。

我把它拿起来，捧在手心端详，越看越喜欢，突然想起娘跟我说过一句话。

自古有情者，环佩定情，香囊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