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棍

体委那句"明早肠粉店我请客"在罗予佳脑子里循环了一整夜。她第五次按亮手机时，锁屏上跳出一条凌晨两点的消息：

**方玉宇：老板说新出了芝士爆浆肠粉**

附带一张模糊的菜单照片，拍摄角度歪得能看出手抖。

晨雾还没散尽，罗予佳隔着玻璃就看见体委在肠粉店门口转圈。他校服拉链卡在下巴上，手里攥着两个热气腾腾的打包盒。"给你加了双倍辣椒酱！"他耳尖泛红，却偏要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反正你昨天咒我被蛙跳累死，这算报仇。"

罗予佳咬开肠粉的瞬间，芝士混着辣酱在舌尖炸开。她烫得直吸气，余光瞥见体卫偷偷把冰豆浆往她手边推了推。"喂，"她突然用筷子尖戳他手背，"你昨天三分球明明只进了九个。"

体委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晨光穿过他乱糟糟的刘海，在桌面投下晃动的光斑。"第十个是擦框反弹！按NBA规则算进......"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把脸埋进豆浆杯，"下午训练你来数！"

这个约定让罗予佳在数学课上走了三次神。陈老头用三角板敲她桌子时，徐清月正把纸条顺着地板踢过来：

**你俩吃独食不带我？？？**

后面画了三个滴血的菜刀。

放学铃声刚响，体委的篮球就精准砸中罗予佳的后脑勺。"走啊裁判小姐。"他倚着门框转球，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还留着中午打闹时被徐清月掐出的红印。罗予佳揉着脑袋刚要骂人，忽然看见苏玉抱着一摞作业本从走廊尽头走来。

"老师好！我们......我们在研究立体几何！"体委一把拽过篮球塞进校服，鼓起的腹部活像怀胎六月。苏玉的视线在他和罗予佳之间扫了个来回，镜片寒光一闪："操场东南角有监控，360度无死角。"

直到跑过主席台，罗予佳还能听见徐清月憋笑憋出鹅叫。夕阳把篮筐镀成金色，体委连续七个空心入网后，突然把球抛给她："试试？"

罗予佳抱着篮球像抱炸弹。"手腕发力！别用砸地鼠的劲儿！"体委从身后虚环住她，滚烫的呼吸扑在她后颈。球脱手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想起凌晨那条消息的发送时间——他是在等芝士肠粉出锅，还是单纯睡不着？

"哐当！"

球砸中篮板又弹回来，精准命中体委的鼻梁。徐清月举着手机从看台跳起来："哈哈哈哈我要把这段发抖音！"

校医室飘着碘伏的味道时，体委鼻子里塞着棉球瓮声瓮气："你绝对是故意的。"罗予佳盯着他鼻梁上逐渐浮现的淤青，突然伸手戳了一下。"喂！"体委疼得龇牙咧嘴，却在她缩手的瞬间攥住她手腕。

晚风掀起窗帘，徐清月在门外数到第三十二只蚂蚁时，听见里面传来罗予佳的尖叫："方玉宇你往我袖子上擦鼻血！"

路灯次第亮起时，三人并排蹲在校门口啃冰棍。体委的鼻血早已止住，却坚持要罗予佳举着冰袋。"明天开始特训。"他咬碎最后一块冰，"先教你怎么用脸接球。"

教导处突然亮起的灯光吓得他们跳起来狂奔。体委边跑边回头喊："你欠我十盒肠粉！"罗予佳校服兜里掉出半包辣条，被徐清月捡起来塞进自己嘴里。

八百米外的教师公寓里，苏玉正把监控截图发进年级群：【图片】请各班加强放学后安全管理。

截图右上角，模糊的三人身影正在翻墙，体委的红色球鞋在夜色中亮得像警报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