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热带雨林的阔叶上,发出密不透风的鼓点声。谭晓琳猫腰拨开比人高的蕨类植物,战术手套蹭过叶片上的水珠,凉得她打了个激灵。身后的沈兰妮突然拽住她的背包带,压低声音道:"云雀,有金属摩擦声!"
两人同时贴向身后的榕树,树皮粗糙的纹路硌得后背生疼。前方灌木丛传来"噌噌"的刀鞘摩擦声,夹杂着日语咒骂——那是种淬了冰的狠戾腔调,像刀背刮过冻硬的钢铁。谭晓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靴筒里抽出军刀,月光在弧形刀刃上流淌,映出她瞳孔里的警惕。
"出来!"沈兰妮突然低喝一声,扬手将颗石子掷向右侧草丛。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出,手里的日式军刀在雨夜中划出寒芒,刀镡上的樱花纹饰在闪电下忽明忽暗。谭晓琳心脏骤停半秒——那是二战时期的九五式军刀,刀刃在暴雨中泛着青幽幽的光。
"是雇佣兵里的刀客!"沈兰妮咬牙切齿,握紧刀柄的指节泛白。左边的刀客身材高瘦,刀身斜垂在膝侧,拇指摩挲着刀柄上的缠绳,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狼;右边的壮汉则将刀横在胸前,刀鞘上的血槽还在往下滴雨水,显然刚沾过血。
"云雀你对付左边那个!"沈兰妮话音未落,壮汉已挥刀劈来,刀锋带起的劲风刮得谭晓琳脸颊生疼。她侧身格挡,两柄刀碰撞出刺耳的金鸣声,震得她手臂发麻。高瘦刀客趁机欺近,刀尖直刺她咽喉,逼得她连连后退,后背撞在树干上。
"妈的!"沈兰妮骂了句脏话,单膝跪地躲过横斩,军刀反手撩向壮汉腰腹。对方却像早有预料般旋身避开,刀刃擦着她肩头划过,割破迷彩服的瞬间,谭晓琳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像死神的指甲刮过木板。
高瘦刀客的刀招越来越刁钻,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风之声。谭晓琳格挡得手忙脚乱,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额角的汗珠混着雨水流进眼睛,涩得她视线模糊。突然,对方一个虚招骗开她的防守,刀锋直取面门——那冰冷的触感已经贴上她的皮肤!
"云雀!"沈兰妮的惊呼声被暴雨吞没。谭晓琳想要反击,却听见"噗嗤"一声闷响,温热的血溅在她侧脸。她猛地睁眼,看见高瘦刀客胸口多了个血洞,军刀"哐当"落地,他难以置信地低头,随即直挺挺倒下。
"莺尾?!"沈兰妮的声音带着哭腔。谭晓琳转头,看见沈念单膝跪在泥地里,右肩的绷带被雨水泡成深红色,手里的军刀还在滴血。她刚才是用掷刀绝技射穿了刀客的心脏,此刻正用左手捂住伤口,脸色白得像张纸。
"小心右边!"沈念低吼出声,同时抄起地上的军刀抛向沈兰妮。壮汉趁机扑向谭晓琳,刀锋带着风雷之势劈下。谭晓琳拿起刀,却听见金属碰撞声和沈兰妮的怒喝:"狗日的!"
她睁开眼,看见沈念已经用左肩撞开她,右手握着从刀客身上拔下的军刀,与壮汉缠斗在一起。雨水顺着沈念的发梢滴落,混着血珠砸在泥地里,她每一次挥刀都牵扯到右肩的伤口,疼得嘴角抽搐,却硬是用左手格挡开对方的猛劈。
"滚!"沈念突然矮身扫腿,趁壮汉踉跄时,军刀反手刺入他小腹。壮汉瞪大双眼,双手握住刀刃想拔出来,沈念却猛地旋身,用尽全力将刀横向一拉!肠脏混着血水喷涌而出,壮汉发出嗬嗬的声响,缓缓跪倒在地。
雨势突然变大,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沈念拄着军刀喘气,右肩的绷带彻底松开,露出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着,能看见里面的白骨。谭晓琳冲过去扶住她,触手一片滚烫:"你受伤了!什么时候..."
"别管我。"沈念推开她的手,弯腰捡起壮汉掉落的军用水壶灌了两口,冷水顺着嘴角流下,冲掉下巴的血污,"开心果和蚊香从后厨跳崖了,我亲眼看见她们游向暗礁区。"
"真的?!"沈兰妮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激动得声音发颤,"那雷神他们...?"
"他们会来的。"沈念抬头望向暴雨深处,仿佛能穿透雨幕看见那架熟悉的直升机。她想起雷战掌心的温度,想起他说"火锅订了三个人的位置"时别扭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却又被牵扯伤口的剧痛拉回现实。
谭晓琳蹲下身,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急救包,拿出止血粉撒在沈念伤口上:"莺尾,你听着,我们现在就去找通讯设备,雷战那家伙...他肯定急疯了。"
沈念没说话,只是看着谭晓琳笨拙地包扎伤口,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却掩不住眼底的光亮。远处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沈兰妮猛地抬头:"是我们的人!"
沈念撑着军刀站起来,右肩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却还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谭晓琳扶着她的腰,沈兰妮举着枪警戒,三人在暴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身后留下串混杂着血水的脚印。
"等回去..."沈念突然开口,声音被风雨撕碎,"让雷神请吃火锅,多加毛肚。"
谭晓琳和沈兰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雨水砸在她们脸上,却暖得像战友的体温。远处的直升机灯光穿透雨幕,像极了雷战每次训话时,帽徽上那枚永不熄灭的金属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