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十一個小時舞:爱和恨一样,是毒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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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语,进度条被他来回拖动,反复地播放褚子惠站在手工艺店窗外的那段时间,女孩的背影显得薄弱。
他不明白,站在窗外的那七分钟,褚子惠到底在想什么。
她视线凝在他身上,却又好似只是随意停泊在一处,赵霁迫切地想知道,她只是在犹豫是否要多管闲事,还是透过他在看着谁,又想起了谁。
半晌,赵霁叹了口气,抬手附在酸胀疲惫的眼睛上。
他从一开始接触褚子惠就清楚,这是个不爱说话,沉默寡趣,性子有点怪的小孩。但是不难相处,褚子惠的长相偏凶,五官深,又不爱笑,消瘦凹陷的面颊透着股凌厉的漂亮劲,却带着疲态,像一只永远紧绷着悬在弦上的锋利的箭矢。
她什么都不说喜欢也不说讨厌,但习惯上还是有些小孩子的,比如他有次买的菠萝,她比其他水果吃的都要多。
他能调查到的资料太少,褚子惠就像一个与社会脱节的人。
军方的人太仔细,伊芝那场科研爆炸,他查了五年才查到这一个名字。
他不关系她到底背负着什么,才把自己逼成这幅模样,但她身上有着能让他搬倒董事会那些老家伙的真相。所以他搬过来,给褚子惠留下一个房租便宜的房子诱导她过来,迫切地想要渗透她。
赵霁为了那个顶端的位置,运筹帷幄,计划缜密理智,他一直孜孜不倦地扮演着他的角色,有人说他八面玲珑,菩萨面蝎子心,其实他也记不清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样了。赵霁把自己变成薄情的,心狠手辣的人,他早就接受了要爬到那个位置,要把他们踩在脚下而付出的代价。可在褚子惠给他煮红豆汤的时候,他反常的恍神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卧室安静的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他闭着眼,思绪仿佛又回到刚才氤氲着水汽和香醇的厨房。
褚子惠低着头,手指握着木汤勺煮汤,宽大的灰色外套被她抬起胳膊的动作撑出分明的轮廓,整个人有一种冷色的灰调,像影房沉静暗淡的光屑。
她身上唯一色彩跳脱的地方是身后的难以忽视的红发,鲜明的红发被她随手扎起,斜斜地搭在肩侧,打着弯的长发像海藻。厨房的顶灯吊在头顶,发梢载着暖黄色的灯光,暗暗发着柔晕和光泽,亮眼张扬的红发看起来似乎与她这样的冷心冷面的人不符,但却出奇的适配。
赵霁合上笔记本电脑,套上外套,回了本家一趟。
日光偏移了大半,等他再回到老旧的出租屋的时候,天空已经渐渐暗淡下去了,褚子惠房间还暗着,赵霁打开家里的灯,室内重新恢复光亮。
厨房还摆着褚子惠煮的红豆汤,但是已经凉了。赵霁视线略过,有略微的停滞,走过又折返回来去盛了碗喝,然后把剩下的汤放进冰箱里。
他其实并不饿。
汤变冷后吞咽有些费劲,生硬的甜味在嘴里化开,赵霁在想,褚子惠那瘦削的肩膀到底背负了些什么,他猜,她把自己变成了堵住枪口的枪膛。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验证他猜测。
那天是寒露,天气骤地变凉,窗户上的水汽凝结成小小的水珠。
赵霁感觉气温降了不少,他煲了锅热乎鲜香的香菇排骨粥,照往常般笑盈盈地去敲褚子惠家门。
“小惠,我做了香菇排骨粥,来吃饭呀。”
赵霁和褚子惠的关系更亲近了些,他逐渐发现小孩并不抗拒,也就是允许他熟稔亲切地叫她的名字。第一次他叫她小惠,她闷声轻轻嗯了下的那天,赵霁买了几只肥厚的河蟹庆祝吃。
褚子惠抬眼看他,视线落在他柔软漂亮的笑脸上,她没说话自然地走进他家里,赵霁跟在后面关门。
她轻车熟路地坐在餐桌旁,手掌托着半个脸颊,等着赵霁捡碗筷,她之前要帮忙,不过赵霁坚决不用她,把她赶去坐着等饭菜。香雾从灶台上小火慢炖的锅里散发出来,褚子惠嗅了嗅。
“好香。”
锅盖打开,袅袅的水汽蒸腾而出,赵霁从一片水雾中回过头,“我做的特别成功,一会你多吃点。”
冒着热气的小瓷碗被放在她面前。
赵霁给褚子惠买了新的碗,淡粉色的碗底带着小碎花,很可爱。他逛超市买菜时顺便买的,觉小孩子还是适合这种可爱的东西。
赵霁还系着围裙,棕色的袋子掐出细细的盈盈一握的腰,水般的眼睛,和眼底柔柔的微笑。他注视着小口喝粥的褚子惠,屋内饭香味弥漫,他竟觉着温馨。
“吃完多待一会吧,今天是寒露,晚上说不定有放烟花的。”
“好。”
下一秒变故突生,不寻常的,他家的房门被人叩响。
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黑色高领衫包裹着颈部,一头利落的黑色长发,鼻梁上架着副方框银色眼镜,眼神凌厉严肃。她的视线跃过来开门的赵霁,直直地望向后面的褚子惠。
“你好,施部长让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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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十一個小時舞赵霁一个人守在家里,盯着自己准备的烟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