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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二)梦兮真兮

风云梦忆

客舍。白衣少年闭目跽坐于蒲团上。他的周身悬浮着一张琴,一把剑。月光如水般淙淙泻下,令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魂魄离体,悠悠飘荡,他进入了一种奇妙而空灵的状态。这是他一直在修的一部功法:《大梦千秋》。通过“大梦千秋”,他可以魂穿异世,在各个时空中修炼内功,修习武艺。

他的魂魄来到了山中,飞到了一间木屋前。风动纱牖,他看见木屋中也有一个白衣少年正在舞剑。寒光闪闪,剑气如霜。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木屋中的少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倏然转身,与他对视。

这一对望不要紧,他顿时感觉对方眼里似乎有一个漩涡,将他吸了进去。

不过他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无数平行时空中自己的身体。

“有进步。棠华不如与你的伊娜师姐对练一下?”穿着荔色大氅的白发青年笑望着他,语气温和。

“唯。”他微微一礼。待他直身后,一个玄衣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察觉到背后有无形的枪意向他逼近,他绷直了脊背,持剑反手一击,霜刃与银枪对撞,立时便有霜华落地,他被震得后退了几步,而玄衣女子纹丝不动,甚至连鬓发也丝毫未曾乱。

“能接我一枪,还不错。”玄衣女子的语气毫无波澜,她又转向白发青年,“夫子,还要继续吗?”

“不必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有话要和棠华交代。”青年看着她。

玄衣女子见状微微颔首,便行礼离开。青年和少年目送女子离去。

白发青年带着白衣少年来到了一个房间里。白发青年挥手让他坐下,给他续上了一杯茶。白衣少年谢过青年,抿了一口茶,低声开口:“夫子可有什么要交代学生的?”

“莫为情困,莫要自苦,莫忘来处,莫失初心。”青年按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

“学生晓得了。”他起身行礼。

他正欲向夫子告别,突然,眼前的场景一阵变幻,他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里。

“夫子……”他喃喃自语,“可是,‘莫为情困,莫要自苦’又是什么意思呢?”

罢了,不想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去浙大了。白衣少年将剑和琴收回戒指里,又将戒指放进怀表里收好,再将高数课本垫在竹枕下,把长生玉佩用绒布包了,放在竹枕旁,阖目进入了梦乡。

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妆入梦来。

“叔夜,叔夜。”一个软软糯糯的雪团儿扑进了他的怀里。青丝划过他的脸颊,柔软,好似一缕清风,带着桃花的芬芳。

“嗯?”他微微低头,恰好撞入了一双宛若镜湖般澄明的水眸,怀中的小姑娘穿着素雪绢裙,秋水凝眸,面如桃瓣,颜如舜华。

真像啊……薇薇,是你吗?望着那双熟悉的眸子,他的心宛若被浓雾笼罩的清晨,浸没于泪水里。

只是……相望却不相识,你好像不认得我了……我不是什么叔夜,我是你的云生哥哥啊!含在眼里的泪缓缓流下。

“叔夜,叔夜,你别,你别难过……”小姑娘慌乱地拭去他眼里的泪水,“长乐,长乐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长乐?”他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说你是长乐我是叔夜?”

“对啊!你还答应教我弹《广陵散》呢!”小姑娘双手叉腰,昂起头,气鼓鼓地说。

“可我不是叔夜啊!而且我答应要教的人不叫长乐……”他的语声渐低,低到最后几乎听不清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害怕会伤了面前那个小姑娘的心。

“你……”小姑娘失落地看着他,最后带着落寞的眼神离开了。

为什么我拒绝了这个小姑娘我会如此心痛?可我明明只答应了教薇薇弹《广陵散》呀。

他忽觉心痛难已,鲜血溢出嘴角。他掌灯一照,见地上有一口血,不禁把一片昂扬的心尽皆灰了。

常言道:少年吐血,年月不保。想到这,他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晨光熹微,东方既白。一夜无眠,他形容憔悴。

匆匆吃完早饭,收拾好行礼,检查好一切后,他踏上了前往余杭的路。

到了校园后,他碰到了几个旧友,寒暄几句后,为首的俞陌一拳捶上他的肩膀:“斑竹,这次的班委竞选你参不参加啊?”

“那些东西都是虚的,我打算保研。”少年白净的面庞上有一丝倦色,“我真的累了。”他看向远处的被雾霭笼罩着的教学楼,又说了句:“我想解脱了……”最后一句实在太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恍若风过无痕,饶是俞陌就在他身边,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他眼底的怅然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诶?你小子不会没休息好吧?”俞陌担忧地看着他。

他说声“没事”,便挥手与俞陌他们作别,整整衣裳,转过身,走了。

俞陌他们叹息一声,便去寻找各自的宿舍了。

南华园。一个银色头发扎成双马尾,有着忧郁的大眼睛,面如秋荷,长相甜美的女孩和一个目似明星,脸若梅瓣,鬓若刀裁,长相清冷的玄衣女子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

“你以身入局,强行改变他们的结局,是会遭到反噬的。”玄衣女子看着双马尾女孩道。

“伊娜,在我沐落英的世界里,我即天道。”双马尾女孩轻咳一声道,“我不愿看着他们被丑化、弱化、物化。就算神躯尽毁、身死道消、不入轮回又如何?我的世界由我来守护,不合理的世界意识由我来对抗。”

“这天道,是时候该换人了……”玄衣女子沉吟道,“我助你!”

不提落英和伊娜离开此地去了何处,且看白衣少年此刻如何。

湖心亭中,白衣少年正全神贯注地复习着第二天新生代表的发言稿。

两刻钟后,白衣少年起身前往宿舍楼,发言稿虽未完全背得,然而大概也能对付过去了。他不禁失笑,若是当时少考几分,是否会省却了这些麻烦事。不是他自矜,而是高中那三年实在发言怕了。既要考虑领导的要求,又要考虑同学和老师的感受,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讨好。

恰是开学第一天,师生代表发言和军训动员大会同日进行,当晚,各班又选举班干部,白衣少年忙得脚不沾地,差点没逃过再次当选班长的命运。幸亏俞陌主动站出来,向大家说明了情况,他这才逃过一劫。

开学的第二天,军训正式开始。虽然他百般推辞,还是没能逃过被同学推选被教官任命为他们班动作示范讲解员的“悲惨”命运。教官说自己看过他高中时军训的示范视频,能者多劳,自己自然要任用贤能。女生说他长得养眼,他来示范,她们训练的时候会更有动力。俞陌那帮男生说他高中体测成绩最好,示范非他不可。其他被蒙在鼓里的男同学也纷纷附和。他终于推辞不过,无奈接下了这个任务。他暗自腹诽:俞陌,你可真是朕的损友啊!

在军训中,站军姿、队列训练、卧倒、匍匐前进、打靶训练、军体拳、匍匐刀、弓步扇、棍棒术、剑术、射箭、投掷等都是家常便饭。

其时暑气未消,热浪铺面,每个学生或是训练得满身大汗,或是在匍匐前进时一身泥垢,或是在唱军歌时唱哑了嗓子。他们白净的脸庞或是晒得黑红,或是满面尘灰,或是在军体拳对练时摔得鼻青脸肿。人人尽力,个个尽心,只为磨练自己、证明自己,超越自己。其中,当然少不了白衣少年与他们同甘共苦的感召力,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在为自己拼。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不泯然于世,也为了自己的骄傲……

为期四周的军训终于落下帷幕,白衣少年获得了“优秀学员”的称号。

站在领奖台上,他望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唱着国歌,心中思绪万千。

突然,略有些干燥的风吹来了远方的稚嫩童音:“我长大了要参军,报效祖国!”

流星,是你吗?他一时恍惚了,随即,泪眼蒙眬。

如果不是因为一时失足,哪会有绵绵无期的悔恨。如果当时,他没有这样,他们之间,是否不会那般结束……

他突然心痛难已,腥甜涌出喉头,眼前一黑,直直地栽了下去。

一旁的俞陌吓坏了,忙扶住他,还掐了掐他的人中,见他毫无反应,料想他已意识不清了,忙抱着他,冲进了医务室。

“心病还须心药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医生在为白衣少年做了检查后,叮嘱道。

一缕孤魂在茫茫的混沌中艰难前行,在浓厚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艰难求索,不断碰壁。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微光穿透了透明的魂体,一星微芒开辟了鸿蒙,他的眼前忽然变得一片光亮,他似乎回到了儿时。

那是一个秋晨,他正在给一个梳着垂挂髻,穿着水白纱裙,双瞳剪水的小姑娘讲猪八戒的故事。忽然,敲门声响,小姑娘好奇地歪过头,盈盈地笑望着他:“肯定是漂亮姐姐来了!”说着,她不顾自己脚上没穿鞋,就飞快地跑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望去。

他无奈一笑,起身追上她,弯下腰替她穿好鞋子,又戳了戳她的脸:“薇薇,你又不穿鞋子了,当心冻着。”

“哥哥,”她戳了戳他的胸口,甜甜地笑着,软软糯糯地开口,“我看到叮叮姐姐和流星哥哥了!”

“好。哥哥去开门。”他开了门,果见星叮二人站在门外。

“当当当当当!”穿着桃红色衣裙,扎着干练马尾的叮叮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兴奋地从背后变出了一个食盒,“你们兄妹俩都在啊!猜猜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可是江阴的特色小吃?”他试探地问道。

“没错!”叮叮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项上的银色项链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这是我们江阴的特色美食——肉酿面筋!”

“叮叮做了八个,我们四人,一人两个,刚刚好!”流星兴奋地挥着小拳头。当察觉到另外三人都在看着他时,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嘿嘿一笑。

“谢谢叮叮姐姐!”小姑娘懂事地跑到厨房,为大家拿来了碗筷,然后和大家一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肉酿面筋呈球状,一筷子扎下去,顿时肉汁四溢,酱汁在细腻的白瓷碗中蜿蜒成针鱼的形状。轻啜一口,口感饱满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叮叮姐姐,下次我们请你和流星哥哥吃饭呀!”小姑娘迅速地收拾碗筷,对星叮说。

“真可爱啊!”叮叮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呀,下次我和流星来尝尝你们的手艺。”

“哥哥姐姐,我们今天去艺圃玩吧。”正当星叮二人要回家时,小姑娘突然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给他们看。

“可是,爸爸妈妈今天又没有回来……”小姑娘旁边的哥哥有些沮丧地撇撇嘴,“薇薇,咱们明天再去好不好?”

“不是不是。”小姑娘微笑着说,“哥哥,我昨天听说艺圃那边刚刚修了一个陀螺对战盘,刚好我们几个去看看。”

“哇!”流星开心地跳起来,“太好了!”

“行啊。”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柔色,“那我们准备好就出发。”

“咱们拼车去吧。”叮叮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别看她年纪小,玩手机却不赖:“面对面加群,方便以后联系。这次打车费、门票费啥的我出了,咱们轮着来。”

“好啊。”另外三人都同意了。

很快,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叮叮大手一挥,拿出数张百元红钞,想也不想地就递给司机,司机吓了一跳,忙告诉他们,一共只要二十元。叮叮听了,尴尬一笑,忙从粉绿挎包里凑了四张五元的交给司机,司机这才放心地开车走了。

“叮叮姐姐,咱们还是低调一点吧。”小姑娘拉住叮叮的手,悄声道。

“薇薇妹妹莫怕,姐姐我可是跆拳道红带,没几个人打得过我。”叮叮高傲地仰着头。

他们说笑着进了园中。但见园中银杏叶落,片片金黄宛若小扇般铺满地面。秋风吹过,铺地落叶翩翩起舞。

他们步着秋色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终于看见一个造型古朴的大圆盘,与周围的湖光山色浑然一体。

原来,这个对战盘以落霞红为底色,辅之以木兰色,远远望去,宛若一片火红的枫林,层林尽染。

“好漂亮的对战盘啊!”四人赞叹道。

“薇薇,不如让你的哥哥和流星比一场?”叮叮挽着小姑娘的手臂,笑着提议道。

“好呀。”小姑娘勾着自家哥哥的脖子,像猴子一样吊在他身上,“云生哥哥和他比一场呗。”

“调皮。”身体的接触使他微微颤抖,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微嗔,“多大了,还要抱——不是说,在外面不要叫我‘云生哥哥’吗?”说罢,他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

“对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还不清楚你们兄妹俩的真实姓名呢,能否告诉我们一下,以便我为你们设置备注?”叮叮扑闪着大眼睛,微笑着询问。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看着与对方交叠在一起的手背,又瞥见一旁的叮叮捂嘴偷笑,不禁红了脸,各自退开一步,背过身去,佯装不理对方。

“好啦。我先说吧。”叮叮忍住笑意,“我姓丁,名叮叮。”

叮叮眉眼弯弯,又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流星:“他呀,叫流星,听他爸爸说,他出生的时候,正巧有一场流星雨。哦。对了,叔叔的名字叫流年。”

“叔叔姓‘水’还是姓‘流’?”小姑娘好奇地看着流星。

“我爸爸当然姓‘流’啦!”流星双手叉腰,“我妈妈的名字叫‘符月明’。”

“‘似水流年’‘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流星,你们一家的名字真好听!”他微笑,“我叫皇甫圣。”

“我叫蓝琉璃。”小姑娘微微一笑,向星叮二人伸出了手。虽然兄妹俩因为妈妈的叮嘱,并没有告诉星叮二人他们的真实姓名,但云薇兄妹还是将他们当作了最好的朋友。

四人围成一圈,相互把手掌搭在对方的手腕上。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太极图,在他们的头顶上,火龙和冰凤飞上高空。

刹那间,天地失色。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一道闪电劈下,似乎要震碎这对龙凤图案。

天道震怒!

云生见状,忙一挥手,一个能量罩迅速护住了四人。在安抚好其余三人的情绪、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后,他孤身一人持剑凌空而起,飞向那道闪电。在接近那道闪电时,他猛地拔剑朝那道闪电一斩——

“咔嚓——”,细细密密的裂纹爬满了剑身。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的剑竟然碎了,而那道闪电居然丝毫未损。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天意不可违,逆天改命,天必殛之!”

又有一道紫色的闪电笼罩了他的全身,渐渐将他吞没。

“当心!”正当他快要消散时,两道女声同时响起。一时间,时空逆转,他那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重新凝实,手中的剑也恢复如初。

“抱歉,我们来迟了。你没事吧?”一道关切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一看,看见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双马尾女孩和一个长相清冷的白发玄衣女子。女孩左手捧着一卷书,右手拿着一支笔。书封面上写着“□□梦忆”,前两个字被她的手挡住了。而玄衣女子的右手执着一杆梨花飘雪、寒气慑人的银枪。

“云生多谢两位姑娘相救。”他向两个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快带你的朋友离开此地。这件事不是你能参与的。”双马尾女孩焦急地说。

他答应了一声,匆匆谢过两个女孩,立即叫上其余三人离开了艺圃。

路上,他恍恍惚惚地听到两个女孩的对话——

“天哪!这□□简直是丑化,好吗?落英姐,你快改啊!我帮你对抗□□□□□□!”是玄衣女子的声音,只是其中几个关键词模糊不清了。他心中一懔,忙放慢脚步、集中精神去听。

“这□□抹黑得太严重了,我每改一个字就会被那个人刻意抹去,根本改不了啊!怎么办啊?……有了,既然改不了结果,那就改过程,这样刚好对上□□。”是那个双马尾女孩的声音,可惜,任他怎么集中精神,也听不到那几个刻意被屏蔽的字。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有些东西,终究改变不了,包括他们几个的命运……”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可惜没人听见。

举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

那时,琉璃五岁,流星和叮叮六岁,皇甫圣八岁。

他们四个经常在一起切磋陀螺,互相请教陀螺修理技术,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

经常是他和流星切磋陀螺,小姑娘和叮叮一个负责带苏州的小吃,一个负责修理陀螺。当然,有时,小姑娘也会和流星切磋陀螺,他也会和叮叮讨论如何修理陀螺。其余的时间,他会给自家小姑娘和星叮他们开小灶,帮助他们学习。有时,四人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厨艺。

因为他和流星玩陀螺时经常一比一整天,小姑娘就常常带着一个食盒,变着花样给他们带好吃的。小姑娘总是微笑地看着他和流星吃东西时的样子:细嚼慢咽的雅与狼吞虎咽的俗。她的眼睛好像湖水一样,平和而淡然。

清炖狮子头、松鼠鳜鱼、樱桃肉……当然还有碧螺虾仁。

碧螺虾仁莹白如玉,却又带着碧螺春的清香,“盘中忽眼明,脱襁白玉婴”,陆游这句诗虽是形容苦笋的,但用在此处,倒也莫名贴切。

他多么希望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此刻,可惜世事难料,这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物换星移,岁不淹兮。

阳光透过层层绿叶,点洒在绿茵上。如洗碧空上无一丝纤云,透出秋的燥热。

他抱膝独坐萧疏篱畔,秋水冷冷的眸子中含着忧郁。

盈盈泪光里,他仿佛又看见那个手腕上系着雏菊手链的小姑娘甜甜地唤他“云生哥哥”,蹦蹦跳跳地向他跑来。

小姑娘褪下手链,递与他,笑着问:“云生哥哥,我编的手链好看吗?”

他浅笑着开口,眉眼温柔:“很好看。”卸下一切面具,柔情似水。

可是命运弄人,因为不久前,他的母亲因为父亲的事郁郁而终。临终前,母亲紧紧拉着他的手,嘱咐他一定不要让妹妹知道这件事。他含泪应下。

其时临近中考,他强忍悲痛,一边独自带着妹妹,一边抓紧复习,终于以市第一的成绩考进了苏中,不但免了学杂费,还收到了一笔奖金。

此后,他就一边加紧学习,一边利用课余时间勤工俭学,维持他和妹妹的生活所需。本以为再这样坚持一段时间就能熬过去了,可是,一场意外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

当妹妹哭着告诉他,自己被人“欺负”时,他怒不可遏,暗暗筹划起了复仇计划。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换上夜行衣,提着青霜剑,潜入了那些小混混的藏身地。趁他们熟睡,他一剑斩了下去,如霜剑气瞬间将那些人的手脚筋脉一并斩断,哀号声、叫骂声、质问声此起彼伏。

真是聒噪!他的眼中浮现出嗜血的红光,周身散发着魔气,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割了他们的舌头,杀了那些家伙,就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的妹妹了。”

而另一个声音则告诉他:“‘凡有作案,必有痕迹。’你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并不是为了犯罪。所以,收手吧,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锒铛入狱、前程尽毁吧?”

第一个声音轻蔑地问对方:“前程有妹妹重要?你真是个懦夫!”

两个声音还在继续争论着,他周身的魔气也愈来愈浓厚。

“堕魔吧!”暗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像第一世那样……”那个声音继续蛊惑着,“你将会变得更强……”

“哎哟哟,那不是钟馗道长嘛!堂堂道长不去捉鬼,反而沦落到在这里煽风点火了?”来人的语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讽刺,“也是哦,都改换门庭、改姓‘东乡’了,自然是心里有鬼咯。”

“沐落英,你又坏我好事!”那人咬牙切齿,“别以为你是□□□,我就不敢动你!”

“哎哟哟,东大总管好风光啊!”来人笑得花枝乱颤,“为人鹰犬的感觉不错吧?”她又向那人所站的位置瞥了一眼:“夹着你的尾巴赶紧滚,再让我看到你搞什么小动作,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抹除了?沐落英看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人,秀眉微蹙,不好,那只是他的化身,他的本体不在这里!

她又望了一眼被魔气笼罩的少年,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只能帮到这了……有些心结,必须由你自己解开。否则,就算是我,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说着,她化作一缕清风,离开了此地。

许是那缕清风吹醒了他,他眼中的猩红逐渐消退,双目变得清明,他周身的魔气也随之淡去。他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地清理了现场的痕迹,踏上归途。然而,他却在回家的途中,因为腹内紊乱的气息而生生地咳出了一口血。

“黑暗的种子终究还是在他体内埋下了。”隐在暗处的女孩幽幽一叹,“也许只能……”

“虽然我们之前及时救下了她,并抹去了那些伤痕,可是被‘欺负’的阴影还是成为了她的梦魇……”一旁的玄衣女子也拧起了眉头,“只怕,他们兄妹俩还要经历很多磨难。这恐怕就是修改□□的代价吧。”

“这□□□真是昏特哉(昏头昏脑)!”双马尾女孩愤愤不平,“整天吹头怪脑(发痴),想出这种什物巴索(莫名其妙)的□□糊弄□□,真是作内个老孽(罪过)!”

“哎……罢了,咱们还是尽可能地再帮他们兄妹俩一把吧。至于能不能挣脱□□的束缚,那就要看他们自己了。”玄衣女子拍了拍双马尾女孩的肩头,叹息道。

同样的,他自然也没有听到两个女孩的对话。

匆匆回到家中,他看着趴在窗台上望着星空,偷偷抹眼泪的妹妹,心疼之余,急忙把她抱了下来,搂在怀中轻声安慰。

他低声给她唱起了歌:“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看着怀中的妹妹渐渐入眠,他微微一笑,为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本以为,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伤痕,直到某一天,妹妹失踪了,他也彻底崩溃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手刃仇人之后,他给妹妹转了个学。可是,不知是不适应还是受之前那件事的影响,原本活泼开朗的妹妹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厌学情绪也越来越严重,原本恢复得差不多的先心病也频繁复发,还经常求自己帮她请假,带她去苏中学习。

虽然他也因此发现,妹妹在文史类方面的天赋比自己还好,苏中的老师和同学们也非常喜欢妹妹,对她很友好。妹妹也因此越来越喜欢苏中,越来越不想回之前刚转的那个学校去。但是,他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原来,请假去苏中旁听,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妹妹那边的班主任自然对妹妹有了不好的印象。在他每次帮妹妹请假的时候,都会阴阳怪气一通,而且越说越难听,丝毫不愿听他求情的话语。他无奈,只好跟妹妹商量此事。妹妹看着他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最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那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是妹妹失踪前最后的求助。

那天,他在体育课上领跑时,突然吐血昏迷。等醒来以后,他去妹妹所在的小学接她,却发现妹妹不见了!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试了一切的方法,却再也寻不见她的身影……

思绪飘回,他又看见流星欢笑着从他面前跑过,内心渐渐被苦涩占据。他攥紧了手中的“极光天马”,任由陀面上的凸起嵌入了自己的掌心里,硌得生疼。

“嘿!皇甫圣!来玩呀!今天可是周末,别整天闷坐着了!”刚刚离去的红衣男孩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高举着“圣焰红龙”,上面一闪一闪的幸运星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是他妈妈送给他的吧——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他的眸中不禁划过一丝黯然,语气中也染上了淡淡的失落:“我不跟你玩了。你以后不要再找我玩了。”

但面前的红衣男孩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还是刺痛了他的心:“待会儿若是输了,你又要在明姨怀里哭鼻子了……”就知道刺我的眼,欺负我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妹妹……这句话他倒是没有说出口,他本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又经常刻意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总是自己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也不愿开口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脆弱之处。久而久之,他的情绪面具就越来越重,他内心的阴影也越来越深,逐渐吞噬着他的内心,令他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面目全非。

“我才不是小哭包呢!”红衣男孩有些生气地拦住他的去路,“我今天非跟你比赛不可!”

他攥紧了手中的“极光天马”,陀尖的凸起在他的掌心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尖锐的刺痛使他烦乱的心绪平静了些许,混沌的意识在这一刻变得清明。他强压着想给那人一拳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变得温和:“过几天再说吧——对了,我今天忘记帮明姨买菜了,这些钱你替我还给你妈妈吧。流星,不要再整天玩陀螺了,回家多陪陪你妈妈吧。”

“好吧。”流星接过那几张五颜六色的钞票,失落地离开了。

流星离开后,他独伫在花树下,彼时桃花已败,徒留得满院凄迷。

他眼中含泪,一遍一遍地默念着:“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直到嗓子沙哑为止。

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头埋在被窝里,任由泪水濡湿了被窝。

约定对决的日期很快到了,地点就在艺圃。

清晨,天空带着点灰蒙蒙的蓝,草色略有些枯黄。对战盘后是迭迭假山,假山石像一只恶魔,垂眼,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十分可怖。

对战盘前,姗姗来迟的红衣男孩左手微握成拳,放在胸前,右手举起“圣焰红龙”,将陀面朝向不知在想什么的他:“速战速决吧!我今天答应了妈妈,早点去陪她,可没空跟你磨磨蹭蹭地对决。”

他垂眸看着被秋色铺满的对战盘,左手渐渐攥成了拳,内心渐渐被烦躁和愁绪充满。

是啊,凭什么他失去了一切,而有的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只知道玩玩玩?!都要去医院看妈妈了,还不能把陀螺放一放,就这么贪玩?!那可别怪他撕碎那家伙的笑容了!

他敛去眸中的愤恨与不甘,抬眸,却又被“圣焰红龙”陀面上的金色光芒刺痛了眼。

幸运星啊……可为什么他没有这份幸运?好想摧毁啊!黑暗的念头又在他的心头升起。酸涩、痛苦、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的眼底不禁又划过一丝黯然。

“呵呵。”他垂眸掩去眼底落寞,冷哼一声,将“极光天马”抛起又接住,将陀面朝向红衣男孩,“那就让我将你秒杀吧!”

“嘿!”双方同时拉动齿条发射器,松手,两只陀螺就落入对战盘中。

霜华落地,烈焰燎原。

两只陀螺高速旋转着,陀尖摩擦出橘黄火花。白色陀螺落在外围,带过蓝白流光;红色陀螺落在中央,划过橙红长弧。

双方陀螺划出两个交错着的圆圈,战刃擦出零星火星。几次碰撞后,“圣焰红龙”稍稍落了下风。

很快,便可以复仇了罢……他麻木地想着,盯着对战盘中的陀螺,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的柔情消散殆尽,只余冷漠。

对面的红衣男孩似乎迫切地希望速战速决,软糯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焦灼:“圣焰红龙,我们使出绝招吧!流星飞焰!”

“圣焰红龙”周身涌起气浪,好似在湍急水流中投下一颗石子掀起的巨澜。“圣焰红龙”口吐烈焰,化作红色排浪,涌向“极光天马”。

他只是冷漠地伸出手,五指微微张开:“幻影裂空!”

“极光天马”周围涌现蓝色漩涡,像极了他眼底的情绪——那是一种消弭了所有理智和恻隐的仇恨和冷意。“极光天马”手持利剑,将所有的力量汇于剑锋,刺向“圣焰红龙”。

“圣焰红龙”渐渐不敌,在“极光天马”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中左右攲斜,摇摇欲坠。

红衣男孩看着对战盘中的情况,担忧地呼唤己方陀螺的名字:“圣焰红龙……”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愣了愣,“极光天马”的速度因此明显放慢。他看见红衣男孩拿出那个背面镶嵌着金黄五角星的红色手机,接听电话。当听到电话里的内容时,红衣男孩的面上明显浮现出了焦灼之色。他注意到了,心猛地一揪。可是,他的恻隐之心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便又化作了无尽的冷意。他仿佛一个冷酷的审判天使,执行着冰冷的裁决:这是对你贪玩的惩罚,流星……

“极光天马,继续攻击!”他的双目陡然变得猩红,周身也源源不断地冒出了魔气。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指挥着“极光天马”继续发动攻击,誓要将对方的陀螺摧毁。

红衣男孩见状,张大了嘴巴,面露惊恐,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我们认输了,你快住手吧!为什么还要发起进攻?”

“呵呵。”他冷笑几声,语气凉薄,“流星,你的陀螺根本不配继续留在对战盘上!”

“不要啊!它可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圣焰红龙,快逃!”望着穷追不舍的“极光天马”,红衣男孩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和担忧,急切地呼唤着“圣焰红龙”,希望它能回来,避开这致命一击。

但他仍不愿放过流星,指挥着“极光天马”继续追击。

这时,“圣焰红龙”似感应到了红衣男孩的呼唤一般,突然爆发出了极强的力量,仿佛整个儿地燃烧起来。它飞快地拉开了与“极光天马”的距离。

怎么可能,转速明明已经慢下来了,为什么会……他不能置信地望着流星的陀螺,猩红的眸子忽然清明了些许。他忽然意识到,是流星对陀螺的热爱让“圣焰红龙”重新振作起来。

不要!“极光天马”,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在心底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陀螺。

他抱着头,浑身颤抖,双目一会儿猩红,一会儿清明,他整个人被魔气笼罩,十分可怖。他努力抵抗着心底的黑暗,可惜无济于事。当心底最后一缕光明被黑暗吞噬时,他便成了他最不想成为的怪物——嗜杀的魔君。

第一世堕魔的时候,前世毒发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毫无理智的鬼魔吧?一个嗜杀的疯子。他已经完全不认得面前的那个挚友,那个红衣男孩,那个也曾温暖了他生命的流星了!只知复仇,不问其他。

相思入骨,执念成魔!

“极光天马”感受到他强烈的杀意,当即向“圣焰红龙”展开了更加凌厉的攻势。

“极光天马”和“圣焰红龙”时而在对战盘外围上演着追逃大战,时而又在对战盘中心对碰几次。在激烈地对碰中,金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对战盘。而后,金色的光芒逐渐淡去,“极光天马”和“圣焰红龙”同时倒飞出去。

在他惊讶的神情中,“极光天马”擦肩而过,飞出了对战盘。对面的红衣男孩双目圆睁,瞳孔震动,却看到“圣焰红龙”破碎了,跌落在对战盘的中心。

“圣焰红龙……”红衣男孩急急地奔过去,却被对战盘的边沿绊了一下,扑倒在对战盘中。他捧起破碎的“圣焰红龙”,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上面。“还能修的,一定可以修理好的!”红衣男孩的声音染上了哭音,呜呜咽咽,又将破碎的“圣焰红龙”往怀中拢了拢。

他拾起陀螺,漠然地瞥了一眼仍跪在对战盘中哭泣的红衣男孩,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只是淡漠地离开了。

复仇结束了,他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只是,为什么他会感觉心脏隐隐作痛?心口传来钝痛的感觉,无尽的空虚感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回头望向艺圃的方向,视线却被突如其来的雨帘阻隔。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隔着雨幕,仿佛看见流星坠入无尽的深渊。他伸手想拭去流星的泪水,可是指尖却触碰到了无尽的虚空。

终究是,毁了啊,悔了啊!

恍惚中,他陷入了某种幻境中,看见“极光天马”同样碎成了无数块碎片,无数块碎片狠狠地扎入了他的心脏——万箭攒心的感觉。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终究是,他先伤害了流星,才会有此果报。谁也逃不过。他凄然一笑,血泪相和流。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第二天他就知道了明姨仙逝的消息,他昏昏然地度过了一整天。

只记得,从此流星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影,他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红衣男孩。

神情恍惚,意绪彷徨。

意识长久地彷徨于混沌和清醒之间,忽闻玉碎之音,清清泠泠,似月落寒潭。

眝目之时,恍不觉身在何方。他惊觉自己仍跽坐在蒲团上,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荔色大氅,如瀑的白发,他的夫子——穆非,此刻正背对着他,按吟猱推,抹挑勾剔,弹着《广陵散》。夫子的背影,在西风里显得有些萧瑟。

曲终,余音袅袅。夫子缓缓起身,负手而立。良久,夫子缓缓转身,面向他。他看见,夫子的眼角不知何时凝固着一滴泪。

他垂头,正恓惶,却听夫子温和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棠华,你可知夫子过去经历了什么?”

“学生……不知。还请……夫子赐教。”他低着头,不敢与夫子对视。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白发青年注视着他的眼睛,“抬起头来,棠华。”

“丧妻之痛……”他哽咽了,“囹圄之困……黍离之悲……榆次之辱……不虞之隙……”说完这一切后,他已泪流满面了。

“棠华,你始终无法超脱,始终困于过去。你的琴技之所以无法再进一步,不是你没有天赋,也不是你不够努力,更多的是因为你始终困于你的心结!”夫子的语气逐渐变得严厉,“你始终不肯承认,你当年因心魔爆发而毁掉‘圣焰红龙’,其实是在惩罚那个无能为力的你!你总想保护你在乎的人,可是,没有净化黑暗面的你,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还会伤了他们!”

“可是,夫子,我只是不甘心……”他绞着手指,咬着唇,脸色发白。

“你没法面对那个无能的自己,没法面对挫折给你带来的负面情绪,你们脆弱的友谊,终究毁于你可怜的嫉妒。是也不是?!所以你会固执地认为流星‘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只知道玩,一点也不公平。对不对?!你的偏见害了你,也害了流星。你需要明白,这个时代,早已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了!只要是正当的兴趣爱好,都是平等的,都值得我们尊重!”白发青年的声音如一记醒木,敲在他的心上。

“夫子,我明白了。”他看着白发青年,深深一礼,“我会努力弥补我的过错的!”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白发青年微微颔首,“回去吧。莫要困在你的心魔里。”

说罢,白发青年一挥手,四周的场景如幻境般寸寸崩灭,他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斑竹!”他听见俞陌焦急地呼唤声,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眼帘上,轻咳一声,他醒了。

“斑竹,你居然睡了三天!这可不像你啊!”俞陌打趣道,“还好这几天是小长假。真是担心死我了!来来来,跟我讲一下,你这几天梦见了什么?我听你说了好几天的梦话。”

“就不告诉你!”他微微一笑,“谁让你之前‘出卖’朕的?”说完,他一溜烟下床跑了。

“皇甫圣!你给我站住!”俞陌笑着追了上去,“你还吃不吃饭了?”笑闹声传遍了整个病房。阳光洒在一前一后奔跑的两个少年的身上,如此美好。

“希望他这次是真的明白了。”双马尾女孩和玄衣女子相视一笑,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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