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站,刘婵玥就待在房中研究太傅给她的那张舆图。
“长公主可琢磨出什么了?”
刘婵玥有些沮丧,放下舆图,摇摇头:“方才我猜测或许让我绕远,是为了知晓姜国如今的民情,可若是按照原来的路线走,也能看到这些。加上眼下政权都在太后的手中,连阿弟都不能做什么,更何况是我。太傅此举究竟何意,只怕还要继续走下去才知道。”
“那奴婢先伺候长公主歇着吧。”
“嗯,也好。”
刘婵玥刚刚起身,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展宁在门外说:“长公主,赵大人到了,前来拜见长公主。”
“姑姑,快去开门。”
“是。”
门打开的瞬间,展宁和赵雍并肩走进来。“臣赵雍,拜见长公主。”
“免礼,赵大人一路辛苦了。”
“臣来晚了,打扰长公主休息,实属臣的罪过。”
“赵大人言重了,我知道你定是日夜兼程赶来的,疲惫不堪,可即便如此,却还不忘向我请安,我又岂能怪罪赵大人。”
赵雍有些没想到,这长公主竟然如此通情达理。“臣多谢长公主体谅。”
“拜也拜见过了,既然知道打扰长公主休息,那赵大人赶紧回吧。”刘婵玥对赵雍没什么看法,但听展宁这不屑的语气,她便能猜出两人的关系恐怕不太融洽。
“长公主早些歇息,臣先行告退。”赵雍也不理她,径直向刘婵玥行了个礼。
“好,展统领也去吧。”
一旁的展宁同样行礼:“是。”
刘婵玥默默感受着他们之间的气场,心中暗自感慨:这下....回去的路上可热闹了。
刘婵玥一直记着路上的流民所言,越往前走,受灾的情况就越严重。左右太华的州牧以灾情尚轻为由,并不打算开仓放粮。刘婵玥虽然无权干涉政务,但找他多要些吃食却是可以的。所以,在确定城内囤积的粮食够过冬时,刘婵玥便带走了不少。
然而,回京的路还没走一半,他们所带的东西便施舍得差不多了。虽然得到了不少百姓的感恩戴德,可刘婵玥并不在乎这些。他们这一路走来,难民只见多不见少,看来他们还没有到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展统领,我们何时能到丹陵?”
展宁此时已经对前路了如指掌,立刻就回了刘婵玥的话:“加快脚程的话,两三日便会到了,长公主若是累了,今夜可在昌里那里歇息一晚上再赶路。”
他们所剩下的干粮已经不多,若强撑着到丹陵,只怕会委屈随行的将士,没等刘婵玥开口,马车外就响起了赵雍的声音。“臣也觉得长公主应该先去昌里,再赶往丹陵。”
难得见他和展宁说同样的话,刘婵玥倍感好奇。“为何?”
“臣在来的路上听说,丹陵今年受灾严重,百姓几乎颗粒无收。而昌里与其相邻,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如此,那赵大人还让我去昌里?”
“长公主有所不知,这昌里的州牧乃太后的外戚,想来就算是受灾再严重,也影响不了他,而他也不敢苛待长公主。”这话里的意思,刘婵玥算是明白了,他八成是对太后心有不满,又听说这位州牧的名声不太好,所以想拿自己当枪使呢。但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就算她发现太后的外戚是无能之辈,又能如何呢?
一来,现在太后只手摭天,一个小小的州牧根本牵连不到她,二来,刘婵玥现在连京城都没有回去,哪有权力处置朝廷命官。
刘婵玥默不作声,展宁却憋不住了:“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太后远在京城,日理万机,哪里会知晓这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就算这位州牧做的再不妥,也与太后无关。”
“我可什么都没说,展统领急什么?再者,展统领觉得....救灾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你....”展宁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下马车揍赵雍一顿。
可她刚准备起身,就被刘婵玥叫住了:“够了!传令下去,加快脚程,务必在今晚赶到昌里。”听到马车外赵雍领命应了一声,刘婵玥又转头对展宁说道:“展统领,有劳你骑一匹快马,亲自过去告诉那位州牧,让他为本公主备好晚膳。”
展宁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可....“不久前臣才按照长公主的吩咐放了消息,让沿路各个州牧都不必特地设宴款待,长公主若要试探,是否太明显了些?”
“无妨,他若是一个爱民如子的父母官,最多只会备些清粥小菜,反之,他也想不到这一层,展统领只管这么说就是。”
展宁没有立刻领命,心中还有疑惑:“臣....斗胆问一句,长公主让臣前往,就不怕臣与其沆瀣一气?”
虽然和展宁相识不久,加上她又是太后派来的人,但这一路上,刘婵玥看得出她嫉恶如仇,为人也算是正直,若将来能为皇弟所用....刘婵玥心中另有一番打算,但面上却不露声色:“我相信展统领不会的。”
“为什么?”
“难道展统领就不想看看,这些和太后有干系的人,究竟都是些什么作为吗?而太后,又究竟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展宁心下一紧,暗自攥紧拳头,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能被刘婵玥看穿。她沉默片刻后说:“是,臣领命。”
也是从此刻起,展宁开始惊觉,眼前这位长公主不简单,是啊,若真的只会胡搅蛮缠,她又怎么能从祁国平安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