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刘婵玥问道:“今日太傅在朝上说,慧太妃的哥哥,安王已经从封地快马加鞭赶来了?”
璇玑说道:“不错,此事,正中陛下下怀。”
“很好,你即刻便将安王之妻,魏萱母女接到宫中。”
“奴婢已经托人去办了。”
刘婵玥惊讶,回眸看她:“你当真是冰雪聪明。”
“陛下谬赞。”刘婵玥和璇玑走到殿前,看着面前广阔的皇宫。“看陛下还忧心忡忡的样子。”
“过几日,各国使团来凤栖,孤还要去接见他们。罢了,还是先想一想眼前的事情吧。”
“若是陛下心情不畅,不如让璇玑带着陛下到皇宫各处转转?”
“也好。”
长生殿
刘婵玥在寝宫小憩了一会,再醒来时,已经接近日暮黄昏的尾声。她倚靠在床头,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门在此时咯吱一声被推开。“你这丫头,怎么到了黄昏才肯叫我?是不是又躲在哪里偷懒了?”
刘婵玥向门口望去,才发现推门而入的不是璇玑,而是宗胤。刘婵玥此时还穿着单薄的寝衣,肌肤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她连忙拉起被子蒙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下。“宗卿是因何事而来?若.....若是因为国事,宗卿可前往紫宸殿等待。”
宗胤坐在刘婵玥的床头,不语。他鹰一般的眼睛落在刘婵玥的脸上,目光阴狠,恍若幽深古井。
刘婵玥又拉了拉被子,蒙住自己的上半身。“不管你想说什么,都转过身去!孤要更衣!”
宗胤刚才就没有看她的身子,此刻听了她的话,竟然乖乖地把头转了过去,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黄昏碎影。“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天在冷宫,你是这样对我说的。这首诗对仗工整,是你写的?”
“我抄的,原作者是欧阳修。”
“哪朝人?为何从未听过?”
刘婵玥穿好衣服,挪到床的另一头。“原来宗卿突然闯入孤的寝宫是为了和孤讨论诗词?宗卿好雅兴,孤这就亲卫们将宗卿带到孤的藏书阁,在阁前跪三天,把孤的诗书看完。”刘婵玥站起来:“来人——”
话音未落,刘婵玥胸前突然一松,原本系好的结居然散落了!再顺着那条固定她上衣的绳子,另一头,竟然在宗胤手中握着。他悄悄一动,那线便顺着他的拉动而四散开来。
刘婵玥脸红得像是滴血。宗胤说道:“那年七夕,你说等三年后,待求得你父皇的恩典,便要嫁给我。算起来,咱们理应在这段时间成亲。”他食指挂着那红绳在空中转圈,一圈一圈地将绳子在他的手上缠绕。
红绳被他越扯越开,刘婵玥连忙捂住自己的上衣。“你.....你急什么?孤又没说不娶你。”宗胤侧目,幽幽地看了刘婵玥一眼。“如今后位空悬,荣恒也有意于后位。不如你们一较高下,看谁先把谁斗倒?这雄竞最后的赢家,当然有资格做孤的皇后。”刘婵玥还未穿外衣,一双玉臂捂在胸前,还伸出手去拽宗胤手中拿着的红绳。
宗胤虽然玩弄着她衣物上的绳子,却并未瞥眼去看此时失态的她。万幸,他还是松开了绳子。刘婵玥背过身子整理衣物时,听到他站起身,身上环佩叮当作响。
“你让郑秀廉告老还乡,转头便要扶持荣恒让他和我斗。刘婵玥,先前竟然不识你的真面目,大意了。”
“宗卿是真的在乎婵玥吗?如果在乎,那看婵玥的朝堂不稳,宗卿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刘婵玥蹙眉:“孤这皇帝当了一年,就已经感觉心力交瘁....现在想来是婵玥逞强了,若是宗卿将我迎出冷宫时,婵玥直接嫁给宗卿,想必——”刘婵玥莞尔一笑:“现在孩子都可以承欢膝下了。”
刘婵玥转头,想让宗胤看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开心,却迎面撞上了宗胤阴沉的脸和那一双深似古井一般的眼眸。“刘婵玥,这一招用了多少次,不打算换一个吗?”
宗胤伸出大掌,抓着她挂在衣架上的外衣,走到刘婵玥的面前。她刚整理好胸前的衣物,见他拿着她的外衣走来,心中更加羞愤。“臣伺候陛下——更衣。”
“你若是未经孤同意便触碰孤的肌肤,孤立刻让人把你的手砍下来!眼睛也是,不该看的地方看了,眼睛也要挖下来!”
宗胤走到刘婵玥的跟前,抖开外衣,将袖子套在她的左右两条胳膊,他倒是没有再造次。
“接下来呢?孤的腰封呢?”
宗胤冷哼一声,又将架子上的腰封取过,伸开双臂,环在她的腰上。他将腰封贴到刘婵玥的腰身,然后双臂突然发力,收紧腰封,也同刘婵玥一起被他收进怀中。
宗胤前半生在马上赢得功勋,结实的身材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懈怠之处。他孔武有力的臂膀环着刘婵玥的时候,他们中间没有半点缝隙。脸突然靠近他胸膛的刹那,刘婵玥竟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奇异的温暖裹挟。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嘤哼。而后,脸便腾的一下红了。
宗胤将腰封系好,便松开了刘婵玥。她缓了一下神,却不敢正眼看他。“登徒子!”
宗胤见刘婵玥脸上飞起的红雾,笑了起来。
“孤知道你调离了孤身边的亲卫,这亲卫是你培养的,自然听命于你。孤也知道你素来不把孤放在眼里,不放便不放吧,反正孤——”刘婵玥转移目光,好忽视他始终盯着她的暧昧神色。“反正孤是君,你是臣,君臣的相处之道,宗卿可以慢慢学,孤不急。”
宗胤嘴角的笑容放下,他走向她,伸出双手托住她的脸。刘婵玥正想要继续骂他登徒子,却见他眸中的悲切正在他的眸中荡漾开来。“为何欺骗我?为何这样待我?”他在质问她,言辞真切,字字发自他的内心。“是我对你不好吗?”
如今朝廷上,他的权势足以一手遮天,无数人怕他避他,他也将那些人视为蝼蚁。自从他在朝中树立威信以来,他从未像这样发出迫切渴望回答的质问。
转眼间,那父皇给刘婵玥的亲卫首领萧若霖就已经来到寝宫门口,晃了晃他手中的佩刀。“陛下,殿内可是有恙?”
刘婵玥看着宗胤,目光冷冽:“出去。”宗胤看了她一眼,离开的背影像是失去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