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光线少，里面昏暗，还时不时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皇宫中的地牢专门用来押触犯宫规的犯人。
刘婵玥问道：“镇国夫人孤先前从未见过，你见过她吗？”
璇玑说道：“虽然为一品诰命夫人，但是镇国夫人行事低调朴素，久居镇国公府，不怎么外出。”
“和她那嚣张跋扈的女儿倒是不甚相似。”
“只是传言而已，未必是真。”
走了好一会儿，刘婵玥便看到前方有一老妇人跪在地上。虽然是低眉顺眼的姿态，但是眉宇之间有阴云密布，“妾身安纯，参见陛下。”
“你就是镇国将军余行之之妻？”
“回陛下，妾身正是。夜深露重，还让陛下来这幽森地牢，妾身罪该万死。”
“不必这样客套，孤若是不想见你，此刻便不会来到这里。”刘婵玥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被关在地牢，头发散乱，衣衫破败肮脏的余淑妃。
她也正巧看到了刘婵玥，突然发疯似的朝着刘婵玥冲过来，双手伸出来四处乱抓。可是她被灌了哑药，如今口不能言，一张嘴大张着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吼叫声。
“余母妃，当年你高高在上地看着孤的母妃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日的情形吧。”刘婵玥回头，又看向一旁垂首站立的镇国夫人。到底是母女连心，镇国夫人看女儿受苦，眸中尽是不忍的神色。
“妾身前往此处，是想要谋得陛下一个宽容。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当以仁爱之心治国。妾身女儿，先前是犯过一些错，可毕竟事情已经久远，陛下您又宽厚。还望陛下以德报怨，宽恕妾身女儿的罪行吧。”
“镇国夫人难道不知，孤这位余母妃犯了什么罪？她联合孤的慧母妃一起，伪造证据，欺瞒先皇。她犯得这是欺君之罪！她若是诚心悔过，孤或许还能看在镇国将军一家对凤栖国社稷安康有功，宽恕她。可是她如今这样，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孤若是连这样都能饶恕，那四海之内都会认为是孤好欺负！”
“陛下——”
“不必说了，当年孤的母妃便是以德报怨，没有将余、慧二位太妃的挑衅放在心上。可孤的母妃得到了什么下场？孤和孤的皇弟得到了什么下场？你说以德报怨，可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孤若是退一步，你们便会进一步，真当孤不懂这制衡之术？在冷宫多年，孤已经知道，人善被人欺。镇国夫人若是想用为人处世那一套来教导孤，那真是大可不必了。”
镇国夫人眉心动了动：“可——可外子征战西辰有功，对军功社稷也有贡献，陛下不能——”
“孤不会杀死余氏，这点夫人可以放心。孤会让余氏和她的好姐妹，也就是慧太妃谢氏一起去打扫恭桶。若是她们有人不小心死了，便教人丢去乱葬岗，死后不得有人祭拜。”
被关在地牢的余氏身子一颤，奔溃地伏在地上，哭了起来。而余氏的母亲也是踉跄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夜深了，孤差人送夫人回去。”
镇国夫人咬了下唇，怨恨的眼神在眼底一闪而过：“.....”
“璇玑，我们也回去吧。”
“诺。”刘婵玥转身，璇玑为她掌灯，照亮漆黑的牢狱。裙摆拖曳在地牢肮脏的泥地中，不一会儿便把裙摆弄脏了。刘婵玥停下脚步去看，再抬起头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狰狞的脸和一双赤红的眼睛。那正是被刘婵玥关进地牢地，已经疯魔的慧太妃。
“慧母妃，为何这样看着孤？孤已经下令，让慧母妃和余母妃一起去清扫恭桶了。孤饶了慧母妃一条命，怎么不见慧母妃谢恩？”
“陛下就这么肯定，自己是梅妃所出？”
“慧母妃是觉得，永生打扫恭桶这个惩罚还不算重吗？”
慧太妃突然笑了起来，阴森森的一阵笑声在地牢中回荡。“可笑啊，可笑。陛下竟然浑然不知.....浑然不知.....”
“孤究竟要知道什么？”
“陛下——”璇玑说道：“慧太妃已经失智，她的话，多听无益。”
一看到她的脸，往昔在冷宫饱受折磨的回忆便跌入眼前。刘婵玥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夜深了，刘婵玥却久久不能安眠。她想起慧太妃说道：“陛下就这么肯定.....自己是梅妃所出？可笑啊，可笑，陛下竟然浑然不知.....浑然不知.....”慧太妃狰狞的模样还是挥之不去。慧太妃说的那些话，只是因为失智那样简单吗？
夜深了，璇玑为刘婵玥更换寝衣。“看陛下愁眉不展，可是有心事？”
“明日南梁、北疆和离国的使团便要进京了。”
“北疆蛮夷，和我凤栖多年来不睦，这群人倒是有胆子在陛下接见他们的时候冒犯陛下。不过离国倒是个边陲小国，又素来倚仗凤栖国，每年朝贡，他们都不敢怠慢。”
“孤不信离国敢有异动，不过南梁皇帝，觊觎我凤栖国土许久了。如今凤栖和北疆的战事还时有发生，南梁也蠢蠢欲动。孤又不可能将兵权交给宗胤，这广阔凤栖，竟然没有再出过能带兵打仗的人才了？”
“陛下可知北方燕氏一族？”
镇国将军余行之手下曾有个副将名为燕如深，最擅长攻城布局和冲锋陷阵。燕如深后来奉旨镇守北方，也是守得一方太平，人人敬畏。
“璇玑听闻燕如深燕将军的六公子在北疆的战役中屡屡获得功勋。这燕六公子又被人称燕六郎，十五岁便跟着父亲上马打仗了，先皇在世时，封了他五品伏波将军。获封当年，他率领一百个轻骑兵就敢奔袭敌军大营，直接砍去首领首级，带回去悬挂在城楼之上。”璇玑轻笑：“虽然，后来燕六郎因为此事，被他的父亲打得皮开肉绽。”
“看来是年少有为啊。若是有机会，孤去见见他。”
“会有机会的，陛下是否现在就寝？”
“嗯，就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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