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一日夜里,烟华河
晚上,来到烟华河河畔,见河上漂满是河灯,四周也十分热闹,却不见约好的人来。
刘婵玥说道:“他也是个帝王,自然不会留恋这红尘俗世。怕只怕只是说说而已,罢了,孤也不用当真。”
刘婵玥转过身,迈步正要走,抬头,便看到洛安辞手持一盏花灯,向她走来。“凤栖女帝想要爽约?”
刘婵玥摇头:“孤以为爽约的人是你。”
“天子一言九鼎,便是要颠覆九州四海,也要履行承诺。”洛安辞双手伸出,将花灯递给刘婵玥。“迟到,是为了寻一个好礼,赠给美人。”
刘婵玥稍显诧异,却还是稍稍平复心情,将花灯接过。眼前的花灯精致无比,定是他花费了一番心思寻来的。“南梁皇帝如此通晓女子的心意,后宫佳丽想必各个活得欢欣美满。”
“你我虽然同为皇帝,可一直以凤栖帝、南梁帝这样的称谓称呼对方,不觉得有些客套吗?”
“.....洛兄?”
“安辞。”
“.....安辞兄。”
洛安辞回头,笑了笑,不再指正她。又向刘婵玥作揖:“敢问陛下闺名。”
“孤闺名,怎么能轻易告知?以后有缘,自会告知安辞兄。”
“也罢。”
他们二人沿着河畔走着,几名孩童和他们擦身而过,欢声笑语响彻耳边。一条长河,河水被花灯映衬得波光粼粼。
洛安辞问道:“怎么不见你许愿?”
刘婵玥看着双手上捧着的花灯。“孤能许什么愿望?孤已经是皇帝,自然是万人之上,什么都不缺。你看那水上的河灯。”刘婵玥和洛安辞并肩站立,她伸手指着河水上漂浮的灯。“你当真以为,神明会实现这些百姓们放下花灯时许下的愿望吗?他们是孤的子民,这万千河灯中承载的愿望,自然都要由孤来实现。一想到此,孤便没有心思再许愿,放灯了。”
洛安辞听完,勾唇一笑。“那凤栖帝以为,你的子民许下的是什么愿望?”
“与孤的心愿一样,天下长安,一生平安喜乐。”洛安辞笑而不语。“你有不同的见解?”
洛安辞说道:“天下大势,不过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长安?盛世长安后便是乱世,极盛之后便是极衰,极衰之后便是极盛。凤栖帝所愿天下长安,恐怕事与愿违。”
刘婵玥不语,蹲下身子,将河灯放在河面上。然后将它推开,看它迎着风慢慢从她的跟前漂远。“孤自当用尽一生履行孤和孤的子民所愿。南梁帝和孤虽然都是皇帝,但还是想法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刘婵玥战起来,背对着他。未曾听他说什么,她的双眼一直看着眼前的河灯,看它乘风一路漂去,在河面上摇曳。她有些不安,总觉得它会倾倒被无情水吞没,便一路提起裙摆跟着河灯,看它慢慢漂远。
南梁帝跟在她的身后,并未说话。直到刘婵玥看到河灯漂到中心,和那万千被放逐的河灯聚拢在一起才得以安心一些。
洛安辞说道:“不过是一盏河灯。”他从她身后传来的声音轻柔了些。
刘婵玥回头,方才刚刚尽兴,现在眼底波光正闪动。“于我而言,是不同的。”她和他对视,洛安辞比刘婵玥高出许多,他在她的面前倒是显得像是一位儒雅成熟的兄长。
“有何不同?”
“人生看似漫长,其实和天地比起来,不过是瞬息而已。自然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都要珍视起来。以免以后留有遗憾。”
“凤栖帝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觉悟,令我惭愧。”
“罢了,你也不要和孤在这里互吹了。孤知道你为何约孤看灯。你还是想要找你的幼弟。只是南梁和凤栖的关系虽然并不交恶,却也不是联盟的友国,孤并不想插手你们南梁的国事。再说,孤即将和离国太子联姻。”
“哦?”
“和他联姻之后,凤栖和离国会有结盟。南梁帝说过会打离国,那等同于在打孤的婆家,到时候说不定咱们会在战场上相逢,兵戎相见。”
“那,还真是生不逢时。”
“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孤和南梁帝或许还能坐在厅堂前观赏美景,聊聊史书见闻。”
洛安辞不语,只是微笑,垂下眼眸:“......”
“时候不早了,孤也该走了。”
洛安辞向刘婵玥行礼道别:“那安辞目送凤栖帝远去。”
刘婵玥点头,向他福了福身子,以回礼。她转过身,一路上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孩童在灯下嬉笑打闹,爱侣们手牵手并肩同行赏玩铺子上悬挂的花灯。老人们领着膝下孩童猜灯谜,跑江湖的在大道上吞云吐雾卖艺为生。
刘婵玥开怀大笑起来,只因见到了天底下最美的景色——天下长安,百姓富足。
洛安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