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京都的城门口可热闹了,因为上一次海外使者入京朝拜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此事在凤栖不算常有,所以百姓们纷纷跑去城门口观看。见一列列装扮特异,长相或浓眉大眼,或高鼻深目的外族人进京之后,百姓们都啧啧称奇。
海外使者来朝拜,刘婵玥便安排在紫薇城的明堂接见他们,繁复累重的首饰和朝服又把刘婵玥压得快要喘不过气。
刘婵玥身侧站着的是她最亲近的女官们,灼灼在其中小声议论:“我听说,前来朝贡的流鬼国位于最北边,国民住在三面环海的小岛上。国民们穿狗毛、鹿皮,还有鱼皮做的衣服。”
璇玑掩住口:“这鱼皮可怎么用来做衣服啊?”
“灼灼还听说,前来朝贡的吐火罗人人都长着大胡子,鹰钩鼻,深眼窝。”
郑英问道:“还人人?女人也长大胡子吗?”
灼灼说道:“我听说,吐火罗女人长得像男人。胡人们生活不讲究,女人长得像男人也有犹未可知啊。”
女官们纷纷笑起来。刘婵玥说道:“一会儿海外使者来朝,你也是这样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
灼灼说道:“皇帝姐姐,他们来朝拜咱们,应该是他们守规矩啊。”
“若凤栖不强盛,又有几个国家是真心朝拜的?面子工程而已。好了,你先安静一会儿,不然你吵得孤连待会儿要说什么都忘了。”
“是。”
快到使者觐见了,刘婵玥回头,嘱咐璇玑。“蓬莱宫夜宴,还需要你多协助操劳。现如今的海外使者们,你可都记牢了?”
璇玑蹙眉:“那些自前朝以来就不断朝贡的使者们是记牢了。可是流鬼国、吐火罗包括日本也是重新派遣了使者来往中原,他们的名讳.....”
“无妨,你站在我的身边,一会儿我一个一个告诉你。”
“是。”
礼官唱罢海外使臣觐见,海外来使排列整齐,步入明堂。在明堂等候的朝臣们有的也很少见到海外来使——见到一个个长相和中原人极其相异的来使时,都为之啧啧称奇。
灼灼忍不住踮起脚尖去看,刘婵玥侧过头,冕旒遮在脸上,外人看不到她的嘴型。“站在最左侧第三排那个,是吐火罗使者屈哈依,他也是吐火罗叶护的亲信。”
璇玑点头:“果真是大胡子......”
“站在屈哈依身边的,是管原忠平,日本使者,管原家主攻中原汉文学,家族中有很多人都曾来访中原。”
“怎么那么矮呢....”
“站在第三排最中间的是——”刘婵玥眺望,见最中间站着的是那位满头金发的男子。他是谁?她突然忘了。
“陛下因为其是美男子,所以就忘乎所以了?”
“死丫头。”
金发男子翩翩走上前,向刘婵玥行礼:“臣夜叉国高吹雪,觐见凤栖国皇帝陛下。”
使者们一一觐见完毕,刘婵玥端坐在皇位上,说道:“贵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甚是辛苦。我凤栖也会尽地主之谊款待。孤继承凤栖百年基业,希望能和海外诸国友善往来,开展商贸海运。也希望诸国使臣们借这次的机会,来评判谁才是真正该依附的中原领主。”
使臣们无一不低头下跪,向刘婵玥称是。
蓬莱宫前早已摆好了宴饮,舞姬红袖翩飞,腰肢轻盈,宛如掌中飞燕。刘婵玥正百无聊赖地赏舞,一旁的朝颜已经躬身走到刘婵玥的面前。“陛下,北疆呼延部落王子呼延邪,请求与中书令宗胤比武。”
“呼延邪?”
刘婵玥发问之后才想起来,当初南梁和北疆的使臣离京之前,呼延部落的王子呼延邪请求留在京城几个月。如今凤栖和北疆开战,他也被暂时扣留。可即便被扣留,这位呼延王子也是丝毫不知情势危急,整日游手好闲,和人相斗比武。
“呼延王子似乎和中书令有矛盾,他想要当面向陛下解释。”
“不见。”刘婵玥避过头,冕旒遮住脸,底下坐着的宾客看不到她的真容。呼延邪至今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若是他此时走过来发现了她的真容,肯定又要大呼小叫,减她的威仪。
朝颜还没有退下回呼延邪的话,后者就泼猴似的从自己的座位上一跃而起,漫不经心地下跪。“凤栖的皇帝陛下,呼延邪有事要说!”
“呼延王子有何事要说?”
呼延邪向刘婵玥躬身:“不敢令陛下称王子。皇帝陛下,呼延邪请求跟坐在席位最前方的那个,就是那个——”宗胤被指着,却不说话,脸色阴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眼前这个丝毫没有礼仪可言的北疆王子。
刘婵玥说道:“王子若是想要以武会友,孤也没有不应之理。只是中书令已经阔别疆场多年,怕是久未操持兵戈,武艺衰退。王子为何不邀请别人再战?”
“陛下有所不知,大约半年前,本王子在这宫中看见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美人本王子见多了,可那美人却是令本王子一见便那个什么.....钟了情。本王子想让那姑娘回去给本王子做王妃,可是没想到中书令,中书令也看上了那名姑娘!那晚他偷袭于我,害我落了下风。所以这半年来我苦心修炼武学,就是要堂堂正正打败他,然后将那姑娘抢回来!”
璇玑垂眸:“他说的那位姑娘,就是陛下吧.....”
刘婵玥轻咳几声,掩饰尴尬。“王子你——”
“陛下。”宗胤从席位上走出来,向刘婵玥躬身:“臣愿意接受王子的邀请。”
“不可。”来日凤栖和北疆战场相见,刘婵玥还想着拿呼延邪做个人质扰乱敌方军心。宗胤若是直接把人砍了,那她岂不是少了个筹码。“王子,实不相瞒,你和中书令能力相差实在悬殊,即便是真的要比试——恐怕你也过不了他三招。”
“不可能!陛下是在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