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建章宫的宫门前，刘婵玥转身，看了眼燕纵欢，向他伸出手。“拿来。”
“何物？”
“你那西域妹妹给你的美酒。想要独吞吗？”
燕纵欢笑出声：“在卑职的住处，现在就给陛下拿来。”
刘婵玥点头，转身迈入宫殿。燕纵欢提着酒迈上一级级台阶，步履如飞。宫女凡希问道：“燕统领是赶着来送什么吗？行动这样快？”
“陛下说想要酒，卑职为陛下送来。”
“那燕统领快请进吧。”
燕纵欢点头，快步步入宫殿。殿中漆黑，唯有案上摆放着烛台默默燃烧。待他走上前，他看到靠在椅子上的女人合了眼，睡着了。
想要将酒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不惊醒她，可一时不慎，酒罐碰到了砚台，砚台一滑，撞上了笔架。笔架不稳，被碰撞之后从桌上摔下来，发出一声脆响。
他手忙脚乱去捡起，腰上挂着的佩剑擦过桌案，又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燕纵欢皱眉，连忙收拾好笔架将其抱在怀中站起来。
站起来的瞬间，燕纵欢看到座椅上的女人正在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他。“卑职惊扰陛下。”刘婵玥摇头，向他勾勾手。燕纵欢不明其意，慢慢地走上前。
刘婵玥慢慢地从椅子上坐直身子，伸出双手，缓缓地吻住了他。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幼时在西凉府上，叔叔向他讲述过的妖妃和昏君的故事。他忽然就理解了这个故事。或许不该怪妖妃，也不该怪昏君。燕纵欢揽住她，反客为主，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下坠的时候，刘婵玥的手抵住他的胸口——她将他推开。
燕纵欢愣住，是他太差了？？
刘婵玥勾起一抹笑容，她眉眼弯弯，笑容狡黠。她转身，轻盈地从座椅上离开，向宫殿门口跑去。中途，她回头，还是带着一模一样的笑容，狡黠地勾着他。
燕纵欢也笑着，迈开脚步随她而去。
她跑出了宫门口，在走廊上提着裙摆向前奔去，披风在纤细的身后随风飘摇。他也跟着那一团轻纱而去。
他跟着她下台阶，看着她一双柔夷将裙子提起一截，看着那纤细的脚踝下的团云纹布鞋。清凉的风在耳畔吹着，她时不时地回头看他，明眸皓齿，笑语盈盈。他也笑着，追着她，一路追着。
巍峨的宫殿下，两匹马拴在一处的木桩上。刘婵玥解开缰绳，翻身上马，马匹四肢展开，飞奔向前。他也翻身上马，追赶其后，继续和她玩你追我赶。
两人穿过雄壮的宫殿群、穿过尚在月色中沉睡的城池、越过丛林和村落.....不知道跑了多久。晨光微熹，天空是湛蓝和暖橙两种颜色的混合。日光尚且不刺眼，朦朦胧胧地披在前方的刘婵玥身上，让他止不住地看。
眼前出现了一片广袤的草原，马儿的脚步迈得更大，像是终于寻到了让它无拘无束的乐园。
她回头，对他笑，在一片圣洁的阳光下，她的笑容是金色的。燕纵欢也开怀笑了起来，因为她，也因为自己。他们两个人任由马驮着他们在草原上来回游跑，天亮了，马停了下来，刘婵玥骑着马，慢慢地来到他的面前。
他和她对视，趁着日光微熹，他们彼此相拥。风在他们耳边浅浅地吹着。
燕纵欢的眼前，还是那一片宏伟雄壮的宫殿。他倚靠在白玉石旁，被一阵冷风吹醒，身旁放着酒，身后站着层层把守这里的皇帝亲卫。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外衣，却是自己刚刚披在刘婵玥身上的那一件。他披衣起身，迈上了几阶台阶，明亮的建章宫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眼前可以勾画出刘婵玥此刻还伏案批阅奏折的模样，燕纵欢微笑，转过身来，继续走向刚才的地方坐下来。月明花暗，他要守在这里。守着她，也是守着江山。一样的。
夜，建章宫前
南宫靖宇施施然走上一级级台阶，停在建章宫宫门前。燕纵欢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尚在剑鞘中的剑亮出。“陛下所在之地，旁人不许出入。”
南宫靖宇笑而不答。
凡希向南宫靖宇请安：“君后。”随后转向燕纵欢：“这位是君后，不是旁人。”
“君后？”
“孤不经常来建章宫，燕统领不曾见过孤，也是正常。今夜携带了些点心来看陛下，望凡希姑姑通禀。”
“君后客气了。”凡希说罢，转身推门。
燕纵欢又看向所谓的君后。南宫靖宇看向远处的夜色，似乎对燕纵欢的打量并不知情。燕纵欢瞥了一眼南宫靖宇足下踩着的绣银线的鞋履，上面的银线，只怕一翻身上马，都会被扯烂了。他又看向南宫靖宇宽大的袖袍和下摆。这不是凤栖人爱穿的款式，这样的衣服，若是和人斗武，只会绊住自己的手脚。
“夜凉如水。”南宫靖宇转过身。看向燕纵欢：“燕统领在外面守护，会劳累吧。”
燕纵欢瞥眼，不想去看他：“职责所在。”
“既然不能在疆场保家卫国，在建章宫前保护陛下的安全，也是替万千百姓守住他们的皇帝。若是皇帝有碍，触动政变，又要有无辜的百姓枉死。”
“明白。”
“燕统领不像是不明白之人。”
燕纵欢转头扫了一眼南宫靖宇的脸，见他此时脸色稍稍有些黯淡，这让他一时之间不明白其中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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