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元皇后在皇上心中是个完美的人,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样样精通,但皇后知道,那是因为姐姐死得太早了!皇上已经在脑海中将姐姐美化成了天上的仙女,但她却还记得姐姐只是一个人而已。
纯元皇后擅古琴,弹古筝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所以有些不大通用的小习惯也带了过来。演奏技巧也是平平。
如今她教给了富察贵人,叫她通过日复一日的练习牢牢记得这些纯元皇后才有的小习惯,皇上感觉到这些微末的相似之处时,自然会觉得喜欢。
可以说,为了扶持自己的人上位,皇后真是没少费心。
但皇后知道今日能成只是侥幸而已,相较于富察贵人,自然是菀嫔这个与纯元皇后更相似的“莞莞”才是第一选择。好在菀嫔气性大,直到现在仍未走出丧子之痛,她才有机会让富察贵人趁机表现。
这日之后,富察贵人果然得了些宠爱,甚至性子重又张狂起来,满宫里谁都敢惹。当初她孩子刚没了菀嫔便诊出身孕了,她心中便一直嫉恨,甚至觉得是菀嫔克死了她的孩子。如今得了势,又见菀嫔许久不见皇上,觉得她失宠了,便时常言语讥讽。
如今在宫中,不止富察贵人得脸,淳常在也常常能得皇上召见。满宫里都知道,淳常在如今得脸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菀嫔,皇上不愿低头看菀嫔,但也放不下菀嫔,所以才要这样迂回。但大家都默契的不会说明,免得场面难看。
但富察贵人却时常以此讥讽菀嫔。
这日晨会时,菀嫔不过来晚了一些,富察贵人便又开始了。
“哟,菀嫔今日怎地来得这样晚,竟还不如淳常在呢~”她特意拿淳常在做比较,自是因为昨日晚上是淳常在侍寝,富察贵人言外之意便是在说菀嫔都没有侍寝,怎么还来得这样晚。
菀嫔一向懒得搭理她,因为她自觉与富察贵人没什么交集,更没什么恩怨,所以不明白富察贵人莫名其妙的找事。今日也是一样,不愿多说,只是淡淡道:“只是路上耽搁了片刻,还请皇后娘娘莫怪。”
她压根不搭理富察贵人,毕竟这里最大的是皇后,迟不迟到也是看皇后的意思。
菀嫔毕竟没有真的迟到,皇后自然不会说什么,和善道:“不妨事,你本就小产身子未好,最该多多修养才是,即便是不来也没什么。”
富察贵人依仗着皇后才能重新获宠,自然不敢再当着皇后的面说些什么。但她可不是轻易罢休的人,晨会结束后便追着菀嫔和淳常在,继续挑衅。
这次富察贵人先与淳常在说话。“妹妹如今也是圣眷正浓啊!皇上对你很是宠眷呢!”
淳常在如今也是经过事的人了,稍有长进,知道富察贵人这话肯定不是正常夸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但富察贵人也不在意,她又道:“妹妹如今这样受宠,多少也是沾了你菀姐姐的缘故,怎么不多在皇上面前替你菀姐姐说些好话啊?瞧你菀姐姐,都多久没见皇上了?”
淳常在赶忙解释,“我自然跟皇上提过!只是……只是皇上一直忙……”她到底是年轻,也一直被人保护得好,如今面对富察贵人突如其来的针对一时反应不过来,话说出口才觉不妥。
富察贵人闻言瞬间抓住其中漏洞,得意地笑起来。“是忙还是不想见啊?菀嫔,你说呢?”
菀嫔迎上富察贵人挑衅的目光,神色仍是沉稳淡然,“想来近日皇上不常去富察贵人那儿吧,不然贵人也不会有这样多的时间整日盯着旁人。”
菀嫔实在无心搭理她这样的人,转身离开。淳常在跟着一道走了,路上瞧着菀嫔神色,小心道:“菀姐姐,其实皇上时常念起你呢,还问我你好不好,皇上还是很关心你的。”
菀嫔安抚地笑笑,“也许吧。”
延禧宫里,安陵容请安回来正在听小川子汇报宫里的消息,御前的小厦子突然来了,说皇上要来用午膳。
不必安陵容吩咐,宝娟便立刻去准备皇上爱吃的菜去了。
这个夏天事情太多了,自祈福后赶回宫中,皇上这还是头次来延禧宫。不过安陵容倒不觉得诧异,宫里就这么几个年轻的妃嫔;菀嫔在闹脾气、淳常在和菀嫔关系好、富察贵人性子不大好、惠贵人不爱搭理他,眼瞅着就剩她这么个清静地方了,皇上不来的话也只能往自己待在养心殿了。
午膳时皇上果然来了,一进殿便拉住安陵容的手,“朕有些日子没来,想朕了吧!”
安陵容斜斜乜了眼皇上,有些刻意地抽回手,打趣道:“想,当然想。想着这日头都快西斜了,臣妾这午膳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皇上立时笑起来,连日的烦心也被抛在脑后。“是朕的不是,那咱们就即刻用膳。”
安陵容身体力行,用膳的时候分外专心,一口一口吃得认真。等吃得饱了,这才有闲心抬起头,眼神明镜似的。“皇上近些日子怕是累得慌吧!”
皇上叹了口气,隔空点了点她,“属你机灵。”被她这样一提起,皇上又想起那些烦心事,便放下筷子,示意撤下。
安陵容偏又不提了,打趣道:“皇上是该少吃些,臣妾瞧您都不似初见时好看了。”这话都是委婉的,皇上都一把年纪了,就没好看过。
皇上走过来敲她脑门,“贫嘴,朕看你是越发猖狂了,往后岂不是要上天。”
安陵容却越发得意道:“都是托皇上的福。”
二人转而坐到窗边榻上,捧着杯清茶细细啜饮。
“这茶……倒是别致。”
安陵容点破他的委婉,“这茶是臣妾母亲自己炒的,自然别致。”毕竟是第一次炒茶,火候没把握好,皇上喝惯了上好的茶叶,怕是头一次喝这么次的茶。
皇上瞬间明白了,主动问起她母亲近况。
“前些日子送来家书,如今在乡下的小庄子上隐居,自给自足,种种花,看看山水,日子很是惬意。”说起母亲近况,安陵容眼中不免带上向往。但她很快回神,意味深长道:“起初母亲十分伤痛,在父亲葬礼上一度哭晕过去,但父亲下葬之后,面对家中的事务,母亲只能强行打起精神。如今到乡下庄子上之后,每日田间地头的事要看要管,还有许多年纪相仿的妇人一同聊家常,渐渐的便走出来了。”
“可见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皇上转过头看她,发问道:“那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过去呢?”显然他问的是菀嫔。
安陵容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少说也得三五月,还得有旁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否则怎能从悲伤之中回神。”
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是很宽容的,不计较她的白眼,但也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拥有的太多了,已经无法接受旁人对他如此怠慢,于是一直僵着不愿意见菀嫔,偏要人家主动来求和。但他心里又惦记,觉得旁人都比不上菀嫔,所以时常挂在嘴边,希望旁人能转达出去。
说到底,皇上是天底下最贪心的人,什么好事都想占一头。
哄人这种事,安陵容又没什么感情经历,怎么会知道。况且皇上之所以不去见菀嫔,不过因为其放不下面子罢了。安陵容深知皇上不是个好东西,此时便只随意敷衍过去。反正明面上她和菀嫔也不熟悉,不爱多提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