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槿汐的事是小事,很快便会解决好的。安陵容便没有多加在意,而是叫小川子去盯紧了皇后的动向。齐妃那边也看紧了,只是不知是不是齐妃尚未想出对策,一直也没个动静。
“娘娘,淳贵人那边有些不对。”小川子取出一份誊抄下来的太医院的档案,送到安陵容手上过目。
安陵容翻了翻,便知道皇后这次是从哪儿下手的了。
“如此看来,淳贵人自初初有孕时便不大康健,如今是又被趁机做了手脚。”
按照记载的时间来看,起初淳贵人的胎便虚弱,多半是因为她身边长期有损伤身体的东西,这才导致她即便怀上孩子怀象也不好。之后熹妃及时派了温太医去查看,那个时候即便真有什么害人的东西想必也已经被找出来了,应该无虞。但最近熹妃那边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想来是顾不上淳贵人的那边,于是皇后便能借机做些手脚,淳贵人的胎便又出了问题。
“惠嫔那边呢?”
“惠嫔的案卷在温太医处,由他的弟子卫临看着,不大方便誊抄,但奴才也已查看过了,惠嫔娘娘一切无虞。”
呵。果然,三个个人中总有一个最薄弱的地方是可以被敌人拿来攻击的。
“搞清楚皇后是如何对淳贵人下手的,然后报上来给我。”
小川子领命而去,安陵容重又思索起来。
淳贵人如今也不知道发觉没有,但以她的手腕怕是很难破解皇后的布置,且皇后刻意挑动齐妃,难道便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淳贵人吗?那也太不划算了。
齐妃一动,太后必然知道是皇后所为,而太后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届时与皇后之间必然产生龃龉,甚至二人直接撕破脸也不一定。到时齐妃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齐妃若是犯了大错,三阿哥也会受牵连,哪怕齐妃自裁谢罪,但也得看皇上愿不愿意吃这一套。
又或者说,得看皇后将齐妃放在什么位置,对谁出手。
若是对熹妃出手,皇上必然大怒,齐妃就算自裁也会牵连三阿哥,甚至可能连抚养三阿哥的皇后也会被皇上冷眼。皇后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样不利的境地。
若是对惠嫔出手,以惠嫔和温太医的关系,温太医在惠嫔身上的心力必然远超常人,不易得手。齐妃那个脑子想出的计谋怕是根本无法施展。
但有一点,皇后并不知道惠嫔和温太医的事,所以计划时不会想到这一点,否则她必然会直接想办法捅破这层窗户纸,直接让皇上知道二人奸情,岂不是更方便也打击更大吗?但皇后知道温太医的本事,所以对惠嫔下手也有些难度。
那么便只剩下淳贵人了。她家世不如惠嫔;宠爱不如熹妃,自己也没有那个心智计谋能保全自身,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皇后已经对她下手,为了将齐妃扯进来,应该会在最后一刻将齐妃暴露出来,这样就能将事情与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还能让齐妃犯错被惩治。又不会让皇上过于大动肝火牵连到三阿哥,一举多得。
理清思绪后,安陵容又追加了一道命令,“盯紧淳贵人和齐妃处,若有半点风吹草动立刻报上来。”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皇后想要干干净净全身而退,那怎么可能呢?
看似平静无波,水面下却已经暗流汹涌。
虽然一时半刻不能将崔槿汐带出去,但熹妃还是亲自去了慎刑司见了她一面,也是在为其撑腰,防止慎刑司的人故意苛待。
但说实话,慎刑司这样的地方,即便没有苛待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熹妃亲眼看见崔槿汐脸上憔悴的痕迹,心下不忍。从慎刑司出来后便去了端妃宫里。
宫中这些人,除掉皇后一党,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就那么几个。淑嫔近来都叫她有些难以揣摩,甚至让她感到危险,所以先不接触为好。敬妃为了胧月闹出这样的事,她一时震惊又生气,但冷静下来却也能想明白她为何如此;只是这件事解决之前,二人怕是无法好好谈谈了。
这样一来,唯一合适的人选便是端妃了。她们二人私下有几分交情,但明面上却不多。这样她说出的话便带着几分公正的感觉,免得叫皇上一听就知道是偏向哪一方,不愿继续听下去。
她做了个对的决定,昨夜皇上去了端妃那儿,今日便到了永寿宫来了。
皇上来时显然心情很好,说起好消息来。“早朝的时候大臣们上了奏章,说起今秋钱粮颇丰,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朕听了很高兴。昨夜又去看了端妃,端妃平时沉默寡言,偶尔说起几句倒是很入情入理。”
听皇上主动提及端妃,且评价都是正面的,熹妃心中便安下心来,眉间舒展。
“端妃娘娘久在宫中,见识深远,而皇上素来宽仁待下 ,对内对外都是英明睿智,才得今日百业昌盛、百姓安定的局面。”
“臣妾眼见前朝稳固,遥想当年纯元皇后为福晋治理王府的风姿,若是今日纯元皇后还在,后宫更会气象一新。”
既然事情就要解决了,那么给她找事的人熹妃也不会放过,借着此事说起纯元皇后,便是刻意给皇后找不痛快了。
皇上眼中看见的却是酷似纯元的熹妃在夸赞纯元,他自然高兴,问,“你听说过纯元皇后的事?”
“槿汐入宫早,在臣妾身边侍奉时常常会说起纯元皇后施惠上下的恩泽。说句犯上冒昧的话,若是今日纯元皇后还在,那槿汐与苏培盛之事,又会如何处置呢?”
皇上眼神飘远,跟着熹妃的话遥想起来,“若是纯元还在……”
“臣妾想,当今皇后是纯元皇后的亲妹妹,彼此性情自然是一路的。皇后娘娘虽说要以槿汐与苏培盛之事惩戒后宫,大约,也不会真要了她们的性命吧?何况皇上宽仁待下,想必皇后娘娘决不会与皇上言行相悖,更不会与纯元皇后相悖。”
“宜修如何能与纯元相提并论。”
皇上淡淡说完,熹妃垂下眼睫,身为菀嫔封妃那日的一幕幕闪过,心仍是控制不住地揪紧一瞬,却很快缓过来,再抬眼时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笑。
皇上却并未察觉,仍在说着:“朕想着你怀双生胎辛苦,宫中却纷传你腹中之子并非朕的孩子。旁人便罢了,竟然连皇后也要朕留心。”
熹妃淡淡笑了,“皇后娘娘也只是关心后宫之事罢了。”
“淑嫔当日便说,这等小事本就不该闹成这般,叫人不安生。昨日端妃也说,宫中现在有孕妃嫔众多哪里能见得这样生死打杀的东西,即便要罚,也该缓一缓。”皇上说着,抿了抿嘴,心中对皇后不满尤甚。
众人都知道这是小事,上面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偏偏皇后要大义凛然地站出来,将这等小事宣扬开,闹得所有人都不安生,也叫他这个皇帝不得安生。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对付熹妃,这点浅薄的私心在今日熹妃特意提及的纯元皇后对比看来,也是十分令他厌恶。
淑嫔竟然在当日还未见她之前便说了这样的话?熹妃有些意外,将此事记在心里,仍是柔声说着以退为进的话。
“臣妾能再度侍奉皇上身边,已是万幸,受些委屈又何妨。只是槿汐,她陪在臣妾身边多年,臣妾心里总会有些舍不得。这说到底,总是槿汐的不是,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她若真想要以宫规处置,臣妾也奈何不了,只得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