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恐怕是想错了什么，桑卡，”长夜终于又一次开口，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如春风般的和煦，而是冰霜般的冰冷，“是什么，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在背叛了兄弟会，巴别塔，卡兹戴尔，女王陛下，还有我！在一次背叛这么多人后，你还有活着的可能？！”
他感到失望。
如果桑卡直接坦露自己的罪行，或者直接沉默，再不济，死缠烂打一番，他都不会这么失望。
可他偏偏踩中了他的雷点。他毫无顾忌地用兄弟会的信条做着虚假的宣誓，肆意妄为地试图欺骗他，晨曦兄弟会的最高领袖。
他想要利用他的温和与善良，来使他那条卑劣的小命苟活下去。
“背弃了信条，背弃了本心，”他冷冷道，“任何跟人民和兄弟会作对的人，都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论我以前我说没说过这话，现在，既是如此！”
说罢，他全然不顾桑卡身旁之人惊恐欲言的神情，径直一抬手，寒光乍现，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划过那人的咽喉。由于未被捂住嘴巴，且没有立刻死亡，那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旋即如断线木偶般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不已。
“德雷克！你背叛了巴别塔，背叛了兄弟会，背叛了女王殿下！不仅如此，你还亲自执行了对平民的屠杀，此等罪行，当处极刑！”
说罢，在所有人不可思议与难得的恐惧的目光注视下，他生生砍断了德雷克的四肢，不论他怎么哭喊，长夜都只是执行。最终，成为人彘的德雷克，鲜血早已流干，在痛苦中死去，即便如此，长夜依旧砍下了他的脑袋，一脚踢到台下。
台下，那些被他的行为唬住的兄弟会成员不由得看向了那个被踹下来的头颅。长夜似是不耐烦，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随便处理。
台下的成员大部分都是萨卡兹，而面对这种事情，他们可太熟了。
很快有人搞来几根长杆子。他们将那个还在淌血的头颅串了起来，竖起长杆，使其高高悬于半空。狰狞扭曲的面目僵在那个头颅上，配上依旧温热的血液，显得格外瘆人。
一开始的茫然随着这般行为瞬间消散，特别是看到他们所痛恨的背叛者被处以极刑时，一种快意与兴奋狂涌。这些狂热的崇拜者们开始欢呼，开始高喊着长夜的名字，与之对应的，他们身后的背叛者们则抖得更加厉害，脸上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
“别想着，在我面前耍滑头，”长夜一字一句，对着那些台上还未被处决的人说道，“我，清楚你们的一切。”
他当然清楚他们的一切。
兄弟会高效且无孔不入的探查，以及他自身对源石网络的利用，他早已在获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了解了整个事件的始终。
无需考虑冤情，无需考虑别人怎么想。
因为被绑着的各位，都有罪！
罪人，当受刑罚。
“大人，饶命！饶命啊！我真的是……啊！！！”
另一人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长夜的军刀便直接砍向他的脖颈，力道之大，直接削掉半个脑袋。似乎还不解恨，长夜又朝着那个脑袋狠狠踩了一脚，虽没有直接碎掉，也是血肉模糊，鲜血四溅。
跪在台上的一共十三人，一个熟练的侩子手只需要不到五分钟就能完成所有处决流程。
但这场处决，却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
就这才处决完一半！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哪是处决，这分明是一场虐杀！一场泄愤似的虐杀！
这一刻，许多人眼中那个温良，非必要都不会怎么骂人的管理员形象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只有眼前这幅恐怖的形象。
一个魔鬼！
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魔鬼！
凯尔希的瞳孔颤抖着。她想过无数种可能，饶恕，忍痛下杀手，甚至逃避，却唯独没想过如今这幅场景。
她还是高估了长夜的心理承受能力。
很显然，她曾估计的最坏可能，是长夜走向一个极端，那便是被这个绝望的大地彻底击垮，逃避，乃至疯魔。
可现在，她却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便是另一个极端！
被压抑到极致之后，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向这片大地露出獠牙，向这片大地，向所有践踏他所信仰的所有，施以最为残暴的暴行与毁灭！
她可太了解长夜了。以长夜的性格，是最有可能被导向极端的，不是沉默中灭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而很显然，他选择了后者。
她忽然想起，在审判之前，关于阿米娅的事时，他的异样。
“阿米娅……呵，就别让她去了吧。她还太小，这些事，不适合。让暴行找个理由带她去哪儿玩玩吧，总之，离得越远越好。接下来的场景……”
当时，说出这话时，她清楚地记得，长夜一直平稳的语气中不知为何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他是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救命！救命啊！”
“饶命，饶命……”
“恶魔，你就是个恶魔，我就是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哭喊声，叫骂声不断从高台上传来，但无一例外，引来的都是最为暴敛的杀戮，以及一颗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不知不觉，已有十一颗头颅被高悬于长杆之上，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当然，仅限于晨曦兄弟会。
在场的军队数量不多，只有最精锐的部队前来旁观，所以也就上万人，兄弟会派出的人数自然比这个要少，但是，台下负责处决的，加上周围零零散散分布的守卫部队，也有千人之数。
数千人同时欢呼，这种声势还是很大的。
而且，被带来的兄弟会成员，不论对长夜是恐惧还是崇拜，无不是思想高尚的理想主义者，自然与在战争中逐渐麻木的其他人不同，所以，对长夜的作为，他们表现出了不同于一般人的狂热。
因此，周围的萨卡兹们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行为与思想，有时他们也会发生矛盾。
不过，或许没人会再去质疑，甚至是与他们起矛盾了。
因为他们现在算是看到了，他们的领袖护犊子，而且是真的会杀人。
还*卡兹戴尔粗口*是虐杀。
“疯了……”当长夜走到倒数第二个人面前，那个人满脸绝望，低声道，“你简直是疯了……”
“疯了？”一直沉默的长夜忽然发出一阵笑声，这笑声中透着无尽的癫狂与残忍。若不是那层面具遮挡，众人定会目睹一张五官扭曲、眼神空洞却带着狰狞笑容的脸庞，“或许吧，
但这不正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看看他们吧。”他目光扫向高台下，那里有人在战栗，有人在欢呼，而更多的人，则是沉默得如同一尊尊雕像，“我不在乎那些沉默者，他们的想法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只要还有这些无论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崇拜而追随我的信众，那么，这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看看呐，你们想要一个什么？一个暴君，一个军阀，还是一个疯子？好啊，我就成这个样子，不管怎么样，至少今天，我！就是他们所想要的样子！”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右手手心处，一团火焰突然窜起，剧烈燃烧起来，随即化作一条条火龙，缠绕着他的右臂。而后，那火龙发出了无声的嘶吼，冲向那个背叛者。
他的身体仿佛被火龙瞬间点燃，如同浇灌了助燃的汽油般熊熊燃烧。那凄厉惨绝的叫声，在这片空间中久久回荡，撕裂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由于剧烈的挣扎，他从高台之上滚落，重重地摔向大地。人们没有一个做声，只是静静地伫立着，眼睁睁看着他在火焰无情地舔舐下不断哀嚎。那痛苦的声响逐渐微弱，最终归于沉寂，生命之火也随之熄灭。
然而凯尔希却发现了不对劲。
这家伙……不是纯血人类吗？
他怎么会源石技艺？
她能感受到，那火焰，分明就是源石技艺的产物。
一旁的博士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但却眯起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缠绕在他右臂的火龙和焚烧着烈焰的尸体。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普瑞赛斯说的……看来是真的。
他认为自己得重新考虑一下长夜的提案了。
至少，抛开什么纯血人类，人形计算机等无用信息，他的分量在他的计划中已经提升了。
他与他的分歧一直存在，不过目前因为战争没有显露得那么明显罢了。
丝毫没有想到博士将自己的威胁等级调高的长夜，此刻真看着戴着手套的右手，渍渍称奇。
想不到真的成功了，他还真的能用源石技艺。
不过遗憾的是，他能感受到，使用这个会为他的精神带来一定的影响。
不过对他而言，这点小小的缺陷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接下来……他的目光扫向最后一个跪着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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