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光晕尚未在掌心散尽，游乐场的彩灯突然集体熄灭，只剩下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静怡月手腕上的“4/∞”字样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颤。口袋里的布娃娃不知何时变成了碎布，黑色的棉絮顺着指缝漏出来，像无法挣脱的蛛网。
筒盛辞的游戏机屏幕弹出刺目的红光，新任务带着冰冷的恶意：“直面永不消解的厌憎，在午夜前找到被憎恨冻结的回忆。警告：若无法承受纯粹的厌恶，将被永远困在对方的视线囚笼中。”
游乐场的场景扭曲成居民楼的模样，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每级台阶上都用粉笔写着“静怡月滚出去”。三楼的防盗门上贴着张照片，是静怡月十二岁的样子，脸上被用红笔打了个巨大的叉，旁边歪歪扭扭地签着“静芊容”。
“她从来没喜欢过我。”静怡月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推开门的瞬间，客厅里的寒意比游乐场的鬼屋更刺骨——十二岁的静芊容正把她的书包扔进垃圾桶，嘴里发出尖利的嘲笑：“捡垃圾的才用这种破书包！妈妈说了，你就是个多余的！”
母亲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头也不抬地说：“芊容别闹，姐姐要写作业。”没有责备，没有安抚，仿佛女儿间的恶意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这场景和静怡月记忆里的每个夜晚重叠：妹妹撕碎她的作业，母亲说“再写一份就好”；妹妹在亲戚面前造谣她偷钱，母亲说“小孩子不懂事”；妹妹把她的获奖证书扔进厕所，母亲说“反正也没什么用”。
富纪喻在静怡月的旧房间发现个铁盒，里面没有礼物，只有一堆被踩扁的文具、撕烂的奖状、写满污言秽语的便利贴。最底下压着张医院缴费单，是静怡月阑尾炎手术的费用，上面有被指甲抠出的洞，边缘写着“浪费钱”。
“她连你生病都……”浪晨凌的话哽在喉咙里。他看到铁盒内侧贴着张剪报，是静怡月获得作文比赛一等奖的报道，照片上的脸被用圆珠笔涂成了黑色。
静芊容的房间传来笑声，静怡月推开门，看到十二岁的妹妹正和同学打电话，声音甜得发腻：“我姐姐？她可讨厌了，还总抢我的东西……对呀，妈妈最疼我了，她就是个捡来的……”书桌上摆着个崭新的音乐盒，是母亲刚给她买的，和静怡月丢失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的音乐盒呢？”静怡月的声音发紧。
静芊容挂了电话，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谁知道？也许被狗叼走了吧。”她突然拿起音乐盒晃了晃，“你想要？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它被我藏在哪了——不过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说，嘻嘻。”
筒盛辞的游戏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恐惧值疯狂跳动：静怡月的数值突破90%，身体已经半透明。屏幕弹出的视频不再是温暖的和解，而是成年后的静芊容在访谈节目里笑着说：“我姐姐？我们早就不来往了。她从小就阴沉沉的，总想看我笑话，谁会喜欢这种人？”镜头扫过她的客厅，墙上挂着母亲的遗像，旁边没有任何静怡月的痕迹。
“没有反转吗……”林洛伊的声音发颤。她看着静怡月逐渐透明的手，突然发现对方掌心还攥着颗水果糖，糖纸已经被冷汗浸透——是阿哲当年分给静怡月的，她说要留给妹妹，最后却自己吃了，因为妹妹说“谁要吃你剩的垃圾”。
静怡月的身体越来越轻，她看着镜子里几乎消失的自己，童年的委屈突然变得可笑。她想起每次分享零食被拒绝，每次示好被嘲讽，每次受伤被忽视……原来有些讨厌是天生的，有些偏心是无解的，有些遗憾永远填不满。
就在她即将彻底消失的瞬间，阿哲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晰得不像幻觉：“不是所有阳光都能照进角落，但你可以自己发光啊。”
静怡月的口袋里突然多出本日记本，是她自己的。翻开最后一页，发现上面贴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旁边写着行小字：“今天帮隔壁奶奶提水，她夸我是好孩子。”原来在被妹妹讨厌的日子里，她偷偷做了很多温暖的事：给流浪猫喂食，帮同学讲题，在雨天给陌生人撑伞……这些没被看见的善意，才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光。
哦不……还有这些伙伴的爱
恐惧值骤降，透明的身体重新凝聚。居民楼的场景开始消散，游乐场的彩灯重新亮起，这次是柔和的白色。静怡月看着手里的日记本，突然笑了——原来阿哲早就告诉过她答案：不是所有关系都能修复，不是所有伤害都能原谅，但你永远可以选择不被那些恶意困住。
手腕上的“4/∞”字样依旧猩红，但边缘多了圈淡淡的白光。筒盛辞的游戏机显示新的提示：“厌憎是他人的选择，善良是自己的权利。下一场游戏：找到独自前行的勇气。”
风吹过游乐场，带着水果糖的甜味。静怡月把日记本放进铁盒，看着它被光芒吞噬。她知道这场轮回还会继续，妹妹的讨厌或许永远不会改变，但她已经不再害怕——那些没被爱过的时光里，她早已学会了好好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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