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让我回到最初的记忆————
镜墙合拢的瞬间,银蓝色的光芒突然暴涨,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等光芒散去,周围的雾气已经消失,镜墙也不见踪影,仿佛刚才的争吵和对峙只是一场幻觉。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像压着块湿冷的石头。
褚浦达弯腰捡起药箱,手指碰到凝胶管时微微一颤。他记得刚才和筒盛辞争吵的愤怒,却想不起具体是为了什么——只模糊记得对方的幻境“有问题”,自己的治愈术“被怀疑”。这种模糊的芥蒂像根细刺,扎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他抬头看向筒盛辞,对方正低头调试游戏机,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平静,可褚浦达却不敢轻易开口搭话。
筒盛辞的指尖在游戏机按钮上顿了顿,屏幕上还残留着刚才扭曲的幻境碎片。他记得自己用幻境挡过褚浦达,记得对方失望的眼神,却想不通当时为何会那么愤怒。“幻境正常。”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在说服自己,“刚才的异常是镜雾干扰。”可心里那点对褚浦达的戒备,却像水渍一样晕开,挥之不去。
富纪喻挠了挠后背,那里的痒意还没散去。他看着墨文城收起火球的背影,想说句“刚才抱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记不清为什么会怀疑对方故意放火,只觉得刚才的怒火很真实,现在的尴尬也很真实。墨文城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脚步加快了些,长发遮住的侧脸始终没转过来。
林洛伊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精神波还残留着刚才的紊乱。她看向静怡月,对方正低头踢着石子,颈间的勒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刚才的冰雾……”林洛伊刚想解释,静怡月却突然转身走向另一边:“我去前面探路。”冰冷的背影让林洛伊把后半句“不是故意的”堵在了喉咙里。
七双的空间结界松了松,潘叶楷趁机靠近了半步。“刚才的碎片……”“你的读心术……”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尴尬地移开目光。他们都忘了具体的争吵内容,却记得彼此警惕的眼神,像根无形的线,悄悄拉远了距离。
浪晨凌试着传送了一小段距离,后背的刺痛让他龇牙咧嘴。他看向楯柯萧,对方正望着天空发呆,指尖的时间光晕忽明忽暗。“喂,帮我加速下恢复?”浪晨凌的声音有些生硬,楯柯萧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却没立刻动手,像是在犹豫什么。
游乐场的摩天轮在前方缓缓转动,阳光透过座舱洒下斑驳的光影,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没人敢放松——刚才的争吵像场醒不来的噩梦,虽然细节模糊,留下的猜忌却异常清晰。
褚浦达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摩天轮座舱里好像有动静。”筒盛辞的游戏机屏幕立刻亮起,投射出座舱的画面——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座椅上残留着银蓝色的雾气。“是镜雾的残留。”筒盛辞的声音很平静,可褚浦达却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当大家靠近摩天轮时,每个座舱里都飘出淡淡的镜雾,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彼此的倒影。富纪喻的倒影对着墨文城冷笑,林洛伊的倒影在静怡月身后比划冰刺,七双和潘叶楷的倒影隔着结界对峙,浪晨凌和楯柯萧的倒影在互相推搡,而褚浦达和筒盛辞的倒影,则背对着背站在最远处的座舱里,中间隔着厚厚的镜墙。
“它们还没走。”潘叶楷的声音发颤,“镜雾在利用我们刚才的争吵,制造新的幻境。”可这次没人立刻反驳——因为倒影的动作太真实,像把刚才的猜忌具象化,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筒盛辞的游戏机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上的文字带着诡异的笑意:「8/∞ 镜影扎根·猜忌为饵」。随着文字浮现,所有座舱的门同时打开,银蓝色的雾气从里面涌出来,在地面汇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漩涡里映着的,全是彼此最难看的争吵模样。
褚浦达看着漩涡里自己指责筒盛辞的画面,突然感到一阵无力。这场回环最恐怖的不是攻击,而是它在他们心里种下了猜忌的种子,哪怕忘了原因,也会下意识提防彼此。他看向筒盛辞,对方正好也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在雾中相遇,又同时移开——刚才的裂痕,已经成了镜影最好的养料。
摩天轮缓缓转动,带着满舱的镜雾和倒影,像在展示一场无声的审判。大家站在原地,没人敢先踏入座舱,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次争吵会在什么时候爆发,而镜影,正躲在雾气里,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收割信任的时机。褚浦达的药箱和筒盛辞的游戏机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默契配合——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