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太后宫里派出来的。
她们带了几车赏赐,主要是给琅琊王妃做脸。
前头盛纮和盛老太太陪着宫中使者寒暄,同来的云栽和露种。
“奴婢们代王妃给老夫人,大娘子请安了。”
王若弗知道宫里来人,一直陪着盛纮和老太太眼巴巴候着,心里有千百句话要问,此刻真见了她们两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云栽道:“王妃一切都好,有名医张娘子调养着,还有芍药盯着王妃用药,比出阁前容颜更盛了。”
王若弗挥挥扇子,看了看云栽,只盯着露种:“你不老实,露种来说。”
露种忙道:“云栽姐姐说的是真的,我们王妃......”
“我不要听这个。”王若弗坐正身子,“从墨儿到禹州之后,到今日你们出宫过来,事无巨细都给我说一遍。”
露种面露难色。
琅琊王遇刺那些事,王妃瞒着没有写信告诉大娘子,她可不敢说。
王若弗见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眼睛已经红了。
“你还是这样呆憨,怎么在宫里服侍墨儿?宫里都是人精子,你只怕两句话就被人诈出虚实,把墨儿什么事都吐露出去了!”
露种讷讷道:“王妃只让奴婢守紧门户,奴婢不常出去,也从来不和人说笑。”
“难道我在同你说笑吗?打量着自己进了宫,我奈何不得你了是吗!问你个话还东拉西扯支支吾吾的,你信不信我......”
“大娘子容禀。”
云栽将露种一扯,干脆自己出来说。
这些事瞒是瞒不了的,就是换了王妃来,可瞧着大娘子今日执意要问,王妃也拗不过。她们今日不说,要是她们走了,大娘子自己东想西想的,自己吓自己,再吓出个三病两痛的,王妃就该怪罪了。
云栽一五一十细致交代,王若弗一边凝神听着,一面观察露种脸色。
待听到禹州遇刺一节,王若弗脸色煞白,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溅湿了裙角也浑然不觉。
“我的墨儿...”她声音发颤,一把抓住云栽的手,“那会儿她该多害怕啊!”
云栽忙安抚道:“大娘子放心,王爷将王妃护得极好。那日遇刺后,王爷特意调了护卫日夜守护,连王妃的饮食都要亲自查验。”
盛老太太捻着佛珠,忽然问道:“墨丫头在宫里,可曾受委屈?”
露种这次答得利索:“老太太放心,太后娘娘待王妃极好,常召去说话解闷。”
她早知道墨儿嫁给赵大郎不会有太平日子过,听说女儿遇刺险些丧命,还是潸然落下泪来。
墨儿自生下来,便聪慧伶俐,哄得盛纮怜爱这个女儿,给墨儿最好的吃穿用度,教她弹琴、写字、诵诗书,连根鸡毛掸子都没舍得她拿过。她倒好,还跑去田里做起农妇来了......
王若弗这才稍感宽慰,抹着眼泪道:“你们回去告诉墨儿,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挂心。只盼着国丧过后,能亲眼见见她......”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刘妈妈急匆匆进来禀报:“大娘子,林小娘听闻宫里来人,非要进来请安,拦都拦不住!”
盛纮皱眉:“胡闹!这是什么场合?”但想到林噙霜毕竟是墨兰的庶母,又缓了语气,“让她先回林栖阁。”
盛老太太叹息道:“都别哭了,墨丫头如今不是好好的?你们这般模样,倒像是她遭了什么不测似的。”
王若弗擦干眼泪,对云栽正色道:“回去告诉王妃,家里有我和老太太照应,让她在宫中安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说。”
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再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鲁国公府那边,千万当心。”
云栽和露种对视一眼,郑重应下。她们知道,这深宫之中的暗流,远比禹州的刀光剑影更为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