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始终有个配享太庙的老太师,多得是门生故吏,大娘子的兄长已官复原职。太子妃又是大娘子的女儿,是嫡出,旁人本就多关注你内宅两分,你动辄下大娘子脸子,还屡屡借着如兰指桑骂槐,是打量着御史不敢参你,还是瞧着家里出了个太子妃,飘飘然不将王家看在眼里?”
大抵还是因为飘了。
盛纮近日来在朝堂上愈发得意忘形,连带着对家中女眷也越发苛刻。
王若弗几次三番想要规劝,却都被他冷言相向。老太太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叹息。
盛家这些琐事连同顾廷烨那些坏心思,都是墨兰孕中解闷的乐子。
每日听着云栽绘声绘色地讲述盛家的闹剧,墨兰总忍不住掩唇轻笑。这些前世让她烦忧不已的纷争,如今倒成了消遣的趣事。
与此同时,东宫内,墨兰正倚在软榻上听云栽讲述盛家的近况。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父亲这几日闭门不出?”她轻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是呢。”云栽小心翼翼地回答,“主君连衙门都不敢去,整日在书房里踱步。老太太派人来传话,说主君已经知错了,请娘娘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
墨兰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盛家的这些琐事,连同顾廷烨那些坏心思,如今都成了她孕中解闷的乐子。
“娘娘,今日又收到盛家的来信了。”云栽捧着一封家书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大娘子说,老爷这几日又在书房摔了好几个茶盏。”
墨兰接过信笺,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她想起前世父亲也是这样,稍有不如意便拿家中器物出气。只是那时的她战战兢兢,生怕触怒父亲;如今却只觉得可笑。
“父亲这是自找的。”墨兰将信放在一旁,“官家还未插手的事,他偏要自取其辱。”
“派人告诉祖母,我心中有数。”墨兰淡淡道,“父亲若真知错了,就该好好想想如何弥补。”
云栽会意,正要退下,却听墨兰又道:“对了,永安侯府可有消息?如兰近日如何?”
“五姑娘前日回府被主君责骂后,永安侯世子当场就带着人回去了。”云栽答道,“听说世子心疼得很,这两日都在府里陪着五姑娘。”
墨兰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如兰性子直,但心地纯善,这个妹妹她始终是疼的。“去库房挑几匹上好的云锦,再选些补品,给如兰送去。”她吩咐道,“就说是我赏的,让她安心养着,不必为这些琐事烦心。”
云栽领命而去,墨兰重新靠回软枕上,轻轻抚摸着腹部。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不仅解了赵景翊的困境,也让她在宫中的地位更加稳固。至于盛家......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父亲始终看不清形势,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她和赵景翊说了一嘴想出宫和手帕交聚聚的事,赵景翊便告诉赵宗全,墨兰始终郁郁寡欢,希望能多带她出宫散散心,见见从前的好友,兴许能开解一二。
赵宗全能体谅墨兰的"忧郁",一边敲打了盛纮,一边多多支使了禁军,确保太子妃和她腹中的小皇孙绝不会被人冲撞。
出行的日子定在休沐日。
这天清晨,墨兰特意选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显得素雅大方。
赵景翊亲自为她披上披风,又仔细检查了车驾的舒适度,这才扶她上车。
赵景翊陪同墨兰一起,重游两人成婚时短暂居住过的宅邸。
这处宅院虽不大,却承载着他们最初的回忆。墨兰站在庭院中,看着那株他们一起栽下的梅树,如今已长得枝繁叶茂。
墨兰委婉暗示:“舅舅、表哥们许久未和你好好说过话了。”
赵景翊在她鼻尖一点,笑道:“这么嫌我?那我去了。”
随侍的是云栽、露种并几个曹太后指派过来的健壮宫娥,还有张小娘子一直在旁伴着,这宅子又日日搜检过好几遍,外头更围着禁军,赵景翊走得还算安心。
得了帖子的人陆续赶来,瞧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防守,难免要取笑两句。
陆婉宁第一个到,看着院外肃立的禁军,打趣道:“太子妃娘娘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家出巡呢。”
墨兰有些脸红,杨允素便道:“茵姐姐快把小侄儿给清梧抱抱,我听说这样可以沾到聪明康健的好福气。”
明若茵成婚后很快就有了身孕,如今孩子都实岁一岁多了,因是姓周,乳名便取作圆哥儿。圆哥儿生得壮实,虎头虎脑的一个小人儿,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很有几分狡黠。
他说话早,也听得懂话,见墨兰朝着他张开双臂,迈着两条短腿哒哒地小跑过去,轻轻挨在她怀里。
他是家中头一个孙辈,生得又招人疼,早就被抱惯了,也知道缓缓冲劲,别把墨兰撞着。
“乖圆哥儿,又懂事又聪明。”墨兰在他颊边软肉上摸摸,拿出早备好的玉麒麟挂在他脖子上:“这是姨母送圆哥儿的见面礼。”
圆哥儿伸手摸玉,脆生生道:“谢谢姨母。”他吐字已十分清晰,只是说不了太长的句子,低头在怀里东摸西摸,竟摸出一个金金鱼袋,塞进墨兰手里。
“给弟、弟,见面......礼!”
墨兰微讶,含笑将金鱼袋握在手中:“圆哥儿喜欢弟弟,等弟弟大了就来陪弟弟玩耍好吗?”
圆哥儿歪头看她,又扭脸去看娘。
明若茵笑嗔道:“瞧我做什么?你几时将祖父的鱼袋偷偷藏在怀里了,回去要打的。”
圆哥儿一点不怕。他对着墨兰胡乱点头,又哒哒跑回母亲身边,也不知道到底听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