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英坐在凤仪殿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自从赵景翊被立为太子,她这个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就愈发尴尬起来。
“娘娘,该用晚膳了。”雪芽轻声提醒道。
沈从英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她抬眼看向雪芽:“你说,官家为何突然要见策英?”
雪芽垂首道,“奴婢愚钝,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官家向来疼爱鲁国公,想来是思念所致。”
沈从英轻叹一声:“策英这孩子性子倔,自从大郎封了太子,他就一直闷闷不乐。”她顿了顿,“你说,官家会不会是......”
雪芽连忙道:“娘娘慎言。官家圣明,自有决断。”
沈从英苦笑。她何尝不知道这话不该说?可自从沈从兴被贬出京,她就觉得这宫中处处都是眼睛,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去把尚氏前日送来的那件狐裘拿来。”沈从英突然道,“明日策英入宫,天气转凉了,让他带回去给雪安。”
雪芽应声而去,不多时捧着一个锦盒回来。沈从英打开盒子,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狐毛,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这是她特意为小孙女准备的,用的是上好的白狐皮,柔软温暖。
“娘娘真是疼爱小郡主。”雪芽笑道。
沈从英点点头:“这孩子生得可爱,眉眼像极了策英小时候。”
沈从英若有所思。顾廷烨是策英的心腹,虽然名声不佳,但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若能得官家重用,对策英也是一大助力。
“你去准备些赏赐,明日一并给顾廷烨。”沈从英吩咐道,“就说是本宫赏的,表彰他这些年在禹州的功劳。”
雪芽领命而去,沈从英独自坐在殿中,思绪飘远。她想起当年在禹州的日子,那时策英还是个活泼的少年,总爱缠着兄长玩耍。谁能想到,如今兄弟二人会走到这一步?
“娘娘,该用膳了。”雪芽再次进来提醒。
沈从英这才起身,走向膳桌。桌上摆着她平日爱吃的几样小菜,却没什么胃口。她夹了一筷子青菜,食不知味地咀嚼着。
雪芽会意,轻声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明日鲁国公入宫,定会先去给娘娘请安。”
沈从英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至少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儿子记挂着她。
用过晚膳,沈从英独自走到窗前。
她望着福宁殿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想必官家还在批阅奏折。
“官家身子不适,还这般操劳......”她喃喃自语。
雪芽在一旁轻声道:“娘娘何不去看看官家?”
沈从英摇摇头:“官家说了,今晚要静养。”她顿了顿,“你去把本宫抄的佛经拿来,本宫要为官家祈福。”
雪芽很快取来一叠工整的佛经。沈从英接过,在灯下细细翻阅。这些日子,她每日都会抄写佛经,为官家祈福。虽然官家未必知道,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娘娘心诚,官家定会早日康复。”雪芽安慰道。
沈从英苦笑:“但愿如此。”
她想起今日官家突然提出要见策英和顾廷烨,心中既期待又忐忑。或许,这是一个转机?官家终于意识到策英的好了?
“雪芽,你说......”沈从英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官家会不会改变主意?”
雪芽一惊,连忙道:“娘娘慎言!立储之事岂能儿戏?”
沈从英也知道自己问得荒唐,可心中总存着一丝侥幸。她弟弟沈从兴都已经被贬出京了,难道赵景翊还要不依不饶吗?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过节了。
她再怎么说也是继后,也是赵景翊名正言顺的嫡母。大娘娘这个过继的嫡母尚且如此威风八面,连曹家都跟着恩赏连连,来日赵景翊登基,她便不如大娘娘,总也护得住儿子和弟弟。
现在官家愿意提携策英想提携的人,便说明他心中还是看重这个儿子的。
赵景翊封了太子,策英总要有个亲王爵才是!
“雪芽,你说的对,官家心里也是有怀疑的。不然怎么他一当上太子,官家就病了?”
官家要见策英,定是因为被赵景翊寒了心。
名唤雪芽的女官怯生生一笑:“奴婢知道什么?都是圣人聪慧。”
沈从英叹气:“你不知道,我从前的弟妹邹氏才是真聪慧,吾与她比,可差得远了......”
雪芽含笑听着,心里却琢磨,沈国舅还没正经续娶呢,大邹氏就成“从前”了?
听说还是为救皇后而死的。
她暗暗摇头,寻着机会和蕊初碰了一面,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言所行都交代一遍。
“你的忠心大娘娘是知道的,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前程。”
蕊初勉励一句,回去禀报给曹太后。
曹太后至此才相信沈从英就是个实打实的蠢货,并不是刻意藏巧露拙、扮蠢引她掉以轻心。那么当初太子妃不肯接手宫权,应当只是怕官家多心吧......
“蠢人好,蠢有蠢福。”
沈氏若真有大智,又如此隐忍,那就留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