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翊却颇觉亏欠，看着墨兰日渐沉重的身子，心中满是怜惜。他轻轻握住墨兰的手，温声道：“不如将岳母接进宫来陪你待产？有母亲在身边，你也能安心些。”
墨兰闻言微微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绣纹。
窗外春光明媚，几只雀儿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的叫声透过窗纱传来。
“景翊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墨兰最终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只是母亲若在身旁，我怕自己会变得软弱。”
赵景翊眉头微蹙，正欲再劝，却见墨兰眼中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眼神太过深沉，仿佛承载着两世的重量。
墨兰望向窗外，思绪飘远，上一世在梁家生产时的孤独与无助仍历历在目。
那时她多希望阿娘能在身边，可林噙霜早已不在人世。她只能咬着牙，在产婆的指挥下独自挣扎，将琬儿平安带到世上。
“墨儿是怕旁人非议么？”赵景翊轻声问道。
墨兰回过神来，轻轻摇头。
自成为太子妃后，她早已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若爬到这般高位还要如从前那般战战兢兢，岂不是白费了这番苦心？
她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柔声道：“我只是...想学着独自面对。”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二嫂嫂也生产不久，母亲还需要打理家中之事。”
赵景翊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墨兰身上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心头一片柔软。
虽然不明白她眉间那抹痛楚从何而来，却仿佛能感同身受。
“若是早些遇见墨儿就好了。”他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声音里满是怜惜。
墨兰靠在他胸前，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眼眶微微发热。
这一世，她终于保住了所有在乎的人——母亲安康，林噙霜也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富贵日子。她不再是那个连生母牌位都保不住的盛四姑娘，而是能够庇护家人的太子妃。
“这样就够了。”她轻声呢喃，不知是在回答赵景翊，还是在安慰自己。
随着产期临近，整个东宫都忙碌起来。
曹太后亲自过问，将清居殿的产婆、乳母底细查了个透彻，连殿中侍奉的宫人都被严密监视。各种珍稀药材如流水般送入殿中，太医更是日日请脉，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日午后，墨兰正倚在榻上小憩，忽觉腹中一阵抽痛。
她眉头微蹙，刚要唤人，却见赵景翊匆匆踏入殿中，身后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墨儿，这是庞安常的母亲庞老夫人，最擅妇科。”赵景翊介绍道，眼中满是关切，“我特意请她入宫为你诊脉。”
墨兰正要起身，被庞老夫人连忙按住：“太子妃快别动，老身受不起。”她说着，仔细为墨兰诊脉，半晌后笑道：“脉象平稳有力，胎儿康健。只是...”
“只是什么？”赵景翊急问。
庞老夫人看了眼墨兰，温声道：“太子妃心思过重，需得放宽心才是。生产在即，最忌忧思。”
墨兰垂眸不语。
赵景翊送走庞老夫人后，回到榻边握住她的手：“墨儿在忧心什么？可是担心生产？”
墨兰摇摇头，轻声道：“我只是在想...若是个女儿...”
“女儿也好。”赵景翊不假思索道，“我们的长女，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小娘子。”他抚上墨兰的腹部，眼中满是期待，“若是儿子自然更好，但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墨兰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心头微暖。
上一世梁晗得知她生女时的失望眼神仍历历在目，而眼前之人却...
正说着，云栽匆匆进来禀报：“殿下，娘娘，桓王府送来贺礼，说是预祝太子妃平安生产。”
赵景翊眉头一皱：“退回去。”
“且慢。”墨兰出声阻止，“拿来我看看。”
云栽捧上一个精致的锦盒，墨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婴孩手镯，做工精巧，价值不菲。
“倒是有心了。”墨兰合上盒子，吩咐道，“收入库房吧。”她转向赵景翊，“好歹是兄弟情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赵景翊轻哼一声，到底没再反对。
他帮墨兰调整了下靠枕的位置，温声道：“再睡会儿吧，我就在这儿陪你。”
墨兰点点头，在他温柔的目光中缓缓闭上眼。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父母的期待，轻轻踢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殿外春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墨兰想，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们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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