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怀柔影视基地。
余小枝坐在树荫底下的折叠椅上，捧着剧组发的盒饭扒拉，青椒肉片炒得发黄，土豆丝蔫巴巴蜷在角落。
她夹起块鸡丁对着阳光照了照，又默默放回去。
“枝枝姐，桑桑怕你不爱吃剧组的饭，让我帮你点外卖。你想吃啥？”助理小陈擦着汗跑过来，把结满水珠的矿泉水瓶交给她。本来小陈叫她嫂子，被林姐嘱咐后改了口叫枝枝姐。
“不用麻烦了，谢谢陈哥。我在减肥。”余小枝扯开话题，“桑桑几点下戏？”
“这场武打戏卡四遍了。”小陈指着远处吊威亚的人影，“武术指导说威亚衣移位了，得重新调整。”
余小枝眯眼望去，桑意然穿着玄色劲装站在地面，衣摆被鼓风机吹得猎猎作响。化妆师正踮脚给他补额角的血浆，他偏头躲了下，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全场工作人员哄笑。
“余小姐？”场务拿着通告单过来，“这场戏结束后还有一场要拍，您要不先回休息室？”
余小枝点点头，把油腻腻的盒饭丢进附近的垃圾桶：“我先去趟洗手间。”
三号摄影棚后巷。
余小枝掏出口红，对着洗手间裂了条缝的镜子正要补妆，听见隔间传来尖细的女声：“……装什么恩爱人设，真当自己是正宫娘娘了？”
另一个声音轻笑：“听说她连大学都没毕业，整天往剧组跑……”
余小枝手一抖，口红“咔”地拧过头，她盯着镜子里自己发白的脸，在隔间发出冲水声时逃也似的躲进一个空着的隔间。
等那两人脚步声渐远，她确认厕所不再有别人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打开隔间门，抖着手拧开水龙头，掬了捧冷水拍在脸上。
她瞥见镜中的自己的口红花到嘴角，深呼吸了几次，用纸巾擦干净，极力镇定地补涂了一遍。
刚出厕所，她的手机忽然震起来。
“枝枝？”桑意然的声音混着嘈杂背景音，“小陈说你没回休息室。”
“我刚去厕所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忽然带上了笑意：“转身。”
余小枝愣愣回头，桑意然握着手机站在走廊尽头。
他大步走过来，她看到他古装头套卸了一半，碎发被汗黏在颈侧，戏服领口扯开两颗盘扣。
“你妆花了。”余小枝说。
桑意然走到她面前，突然弯腰把她扛上肩头，戏服上的金属佩饰硌得她生疼。
余小枝捶他后背：“放我下来！别让人看见了！”
桑意然掂了掂她，朝附近目瞪口呆的场务喊：“李哥！我把她放在休息室，你给看着点！”
下午四点，二号摄影棚
余小枝缩在监视器后的折叠椅上，手里被塞了杯奶茶。桑意然蹲在旁边给她插吸管：“三分糖去冰，加了你喜欢的椰果。”
导演拿着喇叭喊：“演员就位！第37场第5次！”
白衣女演员提着裙摆扑进桑意然怀里，带着哭腔念台词：“师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场戏昨晚视频时桑意然提过，原本的设计是执手相看泪眼，不知什么时候改成拥抱了。
“卡！”导演皱眉，“情绪不够，再来！”
女演员第二次扑过来时用力过猛，扑进桑意然怀里时，桑意然被撞的后退半步，扶住她胳膊，脸上的表情是情真意切的痛苦。
第五次NG时，女演员的簪子勾住了桑意然的假发。他侧头解缠绕的发丝，这个角度从监视器看去，像在吻她耳垂。
余小枝站起来，原想悄没声地离开，折叠椅刮过地面时却发出刺耳响声。附近的目光聚集过来，她抓起奶茶杯慌乱解释：“凉了，我去热一下。”
休息室。
余小枝盯着嗡嗡作响的微波炉，奶茶在转盘上晃出涟漪。
门帘掀动，带进股热风，小陈握着手机钻进来：“枝枝姐！桑桑让我来跟你说一下，他跟女演员不熟，连微信都没加过。”
“陈哥，”余小枝苦笑，“我不介意他的亲密戏份，这是他的工作，他没必要解释这种事。”
傍晚六点，房车休息区。
桑意然推开房车门就看见余小枝盘腿坐在床上看书。
他问：“导演说今晚团建吃火锅，你一起去吗？”
“我回学校。”余小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书，“小雨帮我占了自习室座位。”
晚八点，影视基地火锅店。
桑意然划拉着手机屏，麻辣锅底蒸得他眼眶发红。
对话框：
【枝枝：到学校了。】
【枝枝：自习室空座位图片.jpg】
导演举着啤酒杯过来：“桑桑怎么不吃？这家的毛肚特别脆。”
“他害相思病呢。”女演员捂着嘴笑，“要不把女朋友叫来？我让助理去接。”
桑意然恍了会神，突然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晚上九点二十，北京某大学图书馆。
余小枝面前放着摊开的课本，手却在本子上随意涂画着小猫和睡莲。手机在桌肚里震个不停，她摸出来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消息，最新消息是一分钟前：
【桑桑：转头。】
后颈汗毛竖起来，余小枝缓缓扭头。桑意然戴着黑色口罩靠在最后一排书架上，冲锋衣领子竖到下巴。他冲她点点头。
余小枝抱着书本溜出去时，听见后排女生窃窃私语：“那个好像桑意然……”
“不能吧，明星哪可能来我们学校……”
大学附近的火锅店包间。
余小枝倒了两杯热茶。
桑意然拆开一次性筷子：“毛肚涮七秒，鸭肠涮十秒，都按你习惯来。”
“剧组那边……你就这么跑出来了？”
“我说吃坏肚子了。”桑意然把裹满麻酱的牛肉卷喂到她嘴边，“林姐这会儿已经和导演解释完了。”
余小枝嚼着牛肉卷：“其实我没吃醋。”
“我知道。”桑意然用纸巾擦她沾了麻酱的嘴角，“是我想见你。”
余小枝笑了，眼神亮亮的。她把菠菜放进锅里烫：“演你师妹那个，我看她把你撞得退了半步，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
“说到这个，”桑桑的语气忽然委屈起来，“她劲儿好大！好像练过那个铁头功！咚的一下子撞在我胃上，害我差点把中饭吐出来！”
余小枝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微妙，在想笑和心疼间切换。
“要不是周围一堆人看着，我就吐了，硬憋回去了，帅哥人设必须稳住。”
“扑哧。”
“是真的，我胸口都给她撞青了。你摸摸……我现在还有点疼。”他抓起她的手，轻轻按在胸口。
余小枝作势揉了几下：“好点吗？”
“没有，还疼。晚上你帮我检查下，抹点红花油。”
“嗯嗯，吃完饭去药店买。”
深夜十二点，怀柔影视基地附近的酒店。
林姐的电话追过来时，桑意然正在洗澡。余小枝裹着他的衬衫接电话：“喂林姐？他……他在洗澡。”
“让他明天早上六点前回来。”林姐顿了顿，“热搜已经撤了，但我不希望再看到‘桑意然夜会素人女友’的词条。”
余小枝盯着浴室磨砂玻璃上晃动的人影：“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余小姐，”林姐突然放轻声音，“我上次和你说过的，桑桑在争取的新戏需要配合炒cp，你们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你们要低调。你也不想影响他的前途吧？”
“嗯，我明白。”
浴室门打开，桑意然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看到余小枝正握着手机发愣：“怎么了？”
“林姐刚来过电话，让你明早六点前回剧组。”
话刚说完她就被扑倒在床，手机“咚”地掉在地毯上。桑意然用浴巾裹住她发凉的脚踝。
余小枝假装踹他，被他抓住脚踝拉进怀里。
“困了，”他说，“睡吧，明早让小陈送你回学校。”
中央空调嗡嗡作响，她听着他渐沉的呼吸，伸手关掉台灯。
某无姓名但疑似有铁头功的女演员：我竟成了你们p***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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