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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胶罐滚过地面的空响像颗哑炮,张裕蓉缩在后台走廊的消防栓旁边,冻疮裂开的手指反复翻着剧本第三十八页。咖啡渍晕染的签名旁边,上周烫伤的水泡蹭破了皮,在牛皮纸上留下淡黄色的印子。
"听说新导师是投资方硬塞的顶流。"嚼着口香糖的场记从她身边经过,对讲机里传出导演的咆哮,"原定的那位档期冲突——"
张裕蓉突然捏皱了剧本页角。消毒水味里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七年前见面会上,少年偶像耳后就是这个味道。她猛抬头,走廊尽头只有搬运道具的推车碾过地胶的声响。
候场区的塑料椅承受了太多紧张的重量,某张椅子腿突然断裂时,浓妆女孩的假睫毛粘在了张裕蓉背包带上。"这种破本子也当宝?"女孩用镶钻的指甲戳了戳她怀里剧本,"易烊千玺早过气了吧?"
"至少比某些人的假睫毛真实。"张裕蓉把背包转到胸前,夹层里七年前的见面会门票已经泛黄,"玺"字被咖啡渍泡成了棕色的云。化妆镜上重叠的指纹间,她看见自己颧骨的淤青还没消——上周坠崖戏的纪念品。
"23号准备!"场务的吼声像刀划开空气。张裕蓉站起来时,背包带勾倒了邻座的眼影盘,紫色粉末在牛仔裤上炸开一朵畸形的花。
聚光灯在评审席前划出刺眼的分界线。张裕蓉刚拨响吉他第一个和弦,最右边的女制作人就举起了红牌。"歌词第三句和《离骚》副歌相似度87%,是否抄袭?"
"是致敬..."张裕蓉的指甲掐进琴弦,监控屏突然映出评审席后方的身影。黑色口罩上方,那双她收藏过一千张照片的眼睛正微微眯起。吉他发出刺耳的嗡鸣,她发现自己把《光》的副歌唱成了易烊千玺的《灾》。
"停!"制作人摔下评分表,"我们要的是原创歌手不是——"
张裕蓉扯下发带。散开的头发粘在嘴角的口红印上时,她已经切换成《Heat》的舞蹈动作。后颈烫伤的地方在发烫,但比不过胃里那台突然启动的爆米花机。评审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而她的余光看见口罩边缘微微上扬的弧度。
吉他砸在地上的动静像记闷雷。张裕蓉喘着气定格在最后一个wave动作时,发现易烊千玺的工作证掉在离她二十厘米的地方。塑封膜反光间,"注意23号选手"的备注像道闪电劈进瞳孔。
"恭喜晋级。"场务塞来的通知单上还带着打印机余温。张裕蓉蹲在器材箱后面捡工作证时,一双AJ球鞋停在她眼前。鞋尖沾着候场区的眼影粉,和她牛仔裤上的紫色痕迹一模一样。
口罩下的声音比MV里更哑:"致敬和抄袭的区别..."金属门开合的间隙,张裕蓉只抓住半句飘过来的话,"...在于够不够格。"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节目组群发的日程表最上方,加粗的"导师合作舞台"后面跟着令人眩晕的括号:(随机抽签配对)。张裕蓉把工作证翻过来,背面用马克笔新添了一行小字:"明早十点,3号排练室见。"
消毒水味突然被雪松香覆盖。走廊转角处,黑色棒球帽檐下露出半截发红的耳尖,和她当年在见面会上拍到的一模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