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小吴的勘查灯刺破榕树林的黑暗,光柱下,榕树主根间的暗红色液体泛着诡异的光泽。老梁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缕沾血的布料碎片:“是棉质的,看磨损程度,埋在土里至少五年以上。”
苏瑶的目光落在那只刻着“明”字的银锁上,锁身的纹路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和她支教时,阿明脖子上挂的那只完全吻合。“阿明说过,他有个弟弟,出生时就被抱走了。”她突然抓住林宇的胳膊,声音发颤,“赵强说银锁是一对……那另一只呢?”
林宇刚要开口,对讲机里传来老梁的声音:“树根下挖到骸骨了,初步判断是青少年,骸骨旁有个变形的银锁,上面刻着‘亮’字!”
“明”与“亮”。两个字像拼图的两块,严丝合缝地嵌进苏瑶的记忆。她突然想起三年级二班的合影里,阿明总是下意识摸脖子上的银锁,而照片角落,有个转学来的插班生,衣领里也露出半截银色链子。
“那个插班生叫亮亮!”苏瑶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来的第二天,阿明就告诉我‘弟弟来找我了’,可没过一周,亮亮就失踪了……当时大家都说他转学了。”
赵强被警察架在旁边,听到“亮亮”两个字,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喃喃自语:“是赵宏干的……那孩子太聪明,看到了账本上的名字,还偷偷把银锁塞进了树洞……”
勘查灯的光柱转向骸骨旁的银锁,“亮”字的刻痕里卡着些细小的纸渣。法医小心翼翼地取下纸渣,在证物袋里展开——是半张撕碎的账本页,上面印着“萤火虫”字样,还有个模糊的签名,只剩下“李”字的上半部分。
“戴眼镜的男人姓李?”林宇看向赵强,对方却猛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老梁突然指着赵强的手腕:“他手腕上的月牙疤,和美术馆监控里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一模一样!”
苏瑶突然想起秦野画室里的第三幅画——树下小男孩举着的发光石头,其实是块沾着荧光粉的银锁。她掏出自己的玉佩,松叶纹在灯光下与银锁的纹路重叠:“这不是普通的银锁,是钥匙。”
话音刚落,林宇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玻璃瓶里的照片经过修复,戴眼镜男人胸前的钢笔刻着‘市立图书馆’字样,姓名牌显示为‘李默’。”
“李默!”苏瑶的记忆突然炸开,“他是当年支教点的图书管理员,总戴一副黑框眼镜,经常给我们讲萤火虫的故事……我昏迷前看到的,就是他被赵宏推进榕树后!”
警犬突然对着榕树林深处狂吠,那里的灌木丛里闪过一道手电筒的光。林宇立刻追过去,只见一个穿图书馆制服的男人正往山下跑,手里攥着个黑色的笔记本,正是照片里的李默。
“站住!”林宇扑倒他的瞬间,笔记本掉在地上,散开的纸页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松叶纹,最后一页贴着张双胞胎的合影——阿明和亮亮并排站着,脖子上的银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默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嘶吼:“那对孩子知道得太多了!赵宏答应我,处理掉他们就把配方给我……”
苏瑶捡起笔记本,指尖划过“三年级二班”的名单,突然在最后一行看到个熟悉的名字——“苏瑶”,旁边用红笔标注着“目击证人,已处理”。
勘查灯的光柱再次投向榕树的根须,法医小吴用探针拨开泥土,骸骨的手指骨缝里,卡着半片松叶纹玉佩,和苏瑶脖子上的那块,刚好能拼成完整的圆形。
老梁突然明白过来:“亮亮不是失踪了,是被埋在了这里……他手里的玉佩,是苏瑶当年送他的临别礼物。”
苏瑶的眼泪落在银锁上,“明”与“亮”的刻痕里,仿佛还能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林宇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突然握紧那本写满名字的笔记本——这才是真正的名单,而李默,就是那个藏在幕后的买家。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赵强被抬上担架时,突然抓住苏瑶的裤脚:“阿明还活着……在城南的废弃工厂,他手里有另一半账本……”
夜色里,榕树的叶子还在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两个孩子迟到十年的呼唤。林宇把拼好的玉佩塞进苏瑶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石传来:“去工厂。”
越野车再次启动,车窗外,李默的笔记本在警灯下发着光,那些被松叶纹标记的名字,像一串等待救赎的灵魂。苏瑶摸着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突然觉得阿明脖子上的银锁、亮亮骸骨旁的纸渣、还有李默笔记本里的名单,都在指向同一个终点——那个藏着所有真相的废弃工厂,将是这场噩梦的最后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