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树的树干又粗了一圈,阿明用铅笔在新刻的年轮旁画了只萤火虫。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三样东西:拼合的松叶纹玉佩、两只并排的银锁、还有本包着牛皮纸的笔记本——是秦野从监狱里寄来的画稿,封面写着“给阿明和亮亮”。
苏瑶蹲下身,看着男孩用手指抚摸玉佩上的纹路:“李默的庭审下周开始,他说想当面跟你道歉。”
阿明摇摇头,把银锁放进笔记本的封套里:“秦老师画里的榕树,根须是向上长的。”他指着画稿上的细节,树根缠绕着两个发光的银锁,锁眼里钻出嫩绿的新芽,“他说,坏人做的错事,就像树里的虫洞,但树还能继续长。”
林宇站在操场边接电话,老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赵宏的二审维持原判,松叶堂的残余势力全被清掉了,那些有毒化学品的生产线,现在改成了环保材料厂。”他看向教室门口的新牌子——“乡村科普实验室”,里面的器材都是无毒无害的,窗台上摆着孩子们用天然材料做的萤火虫标本,“昨天收到批捐赠,是苏瑶当年支教时的学生寄来的,现在他们有人成了化学老师,有人开了环保公司。”
苏瑶翻开秦野的画稿,最后一页贴着张打印的照片:监狱农场的田埂上,秦野正给向日葵浇水,他的左手心,松叶形的胎记被阳光晒成了淡褐色。照片背面写着:“原来光明不用偷来的荧光,向日葵朝着太阳就能发光。”
“阿明,”苏瑶指着画里的双胞胎,“想不想知道亮亮最后藏起来的秘密?”她从包里拿出个透明密封袋,里面是法医从亮亮骸骨指缝里找到的——半片撕碎的糖纸,上面印着“松叶堂糖果厂”,生产地址是邻市的废弃仓库,正是赵宏最后被抓的地方,“他不是故意把糖纸攥在手里的,是想告诉我们,毒药藏在最甜的东西里。”
阿明把糖纸放进笔记本,和画稿上的向日葵叠在一起:“科学课老师说,甜味可以来自甘蔗,也可以来自化学品,但只有甘蔗会长出甜甜的根。”他突然跑向实验室,很快举着个玻璃瓶回来,里面装着真正的萤火虫,是孩子们在附近稻田里捕捉的,“它们的光会灭,但明天还会亮。”
林宇走过来时,手里拿着份录取通知书——阿明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学校特意保留了“三年级二班”的学号。“校长说,要给你办个入学仪式,请所有帮助过你的人来。”他看着男孩把通知书放进银锁的盒子里,“包括亮亮吗?”
阿明把盒子埋在光明树下,上面铺了层薰衣草——是法国寄来的种子,马克龙在信里说,“用浪漫的方式纪念勇敢的孩子”。“他一直在这里。”男孩拍了拍树干,树皮上的年轮,刚好比去年多了一圈完整的圆。
夕阳把树影拉得很长,苏瑶的手机收到条消息,是老梁发来的:李默在狱中捐了所有积蓄,成立了“明亮点公益基金”,专门资助乡村小学的科普教育。“他说,这是还给榕树的养分。”
林宇握住苏瑶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玉佩传来。远处的教室里,传来孩子们朗读的声音,读的是新学的课文:“每棵树都有自己的年轮,每圈年轮里,都藏着阳光和雨水的故事,那些不好的印记,最后都会变成树的一部分,让它长得更结实。”
光明树的叶子在晚风中沙沙响,像是在回应这段跨越十年的故事。阿明把秦野的画稿摊在石桌上,月光落在画里的银锁上,锁身的刻痕里,仿佛有两个孩子的笑声在流淌——不是靠毒药点亮的虚假荧光,是真正从年轮里长出来的,属于阳光和希望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