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阮南烛盯着面前摊开的《经济学原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道道小小的囚笼。
“南烛，这道题你会了吗？”林秋石突然凑过来，笔帽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阮南烛回过神，鼻尖萦绕着林秋石身上淡淡的柠檬洗衣液味道。少年歪着头看他，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嘴角还沾着一点刚才偷吃饼干留下的碎屑。
“嗯。”阮南烛伸手抹去他嘴角的饼干屑，指尖在那片皮肤上多停留了半秒，“我是说...这道题很简单。”
林秋石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教教我？”
阮南烛接过笔，故意让手指相触。笔杆上还留着林秋石的体温，他清了清嗓子：“你看这里…”
讲解到一半，阮南烛突然停下。
“怎么了？”林秋石疑惑地抬头。
“林林。”阮南烛装作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大学考了不同的城市……”
林秋石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来：“那有什么关系？”他拿回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你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放假还可以见面啊，高铁那么方便。”
阮南烛盯着那两个手牵手的小人：“要是很远呢？比如...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
笔尖在纸上顿住，洇开一小片墨迹。林秋石沉默了几秒，突然笑起来：“那更好啊，你是去国外学习，又不是玩的，我们可以视频通话呀，再说了，放假了我可以去国外找你。”他戳了戳阮南烛紧绷的脸，“干嘛这副表情？只要心在一起，距离算什么？”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阮南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他设想过林秋石会生气、会难过，甚至会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哀求“不要走”，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轻松而笃定的回答。
“你……不怕异地恋？”阮南烛声音发紧。
林秋石托着腮，阳光在他的瞳孔里洒下金粉：“怕啊，当然怕。”他用笔杆轻轻敲了下阮南烛的额头，“但比起这个，我更怕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未来。”
阮南烛的心脏猛地一颤。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份英国的录取通知书，想起陈叔叔发来的伦敦公寓照片，想起母亲欲言又止的眼神。所有这些，在林秋石纯粹的笑容面前，突然变得无比丑陋。
他伸手握住林秋石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会走的。”
“我们考同一所大学。”阮南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和你分开。”
林秋石怔了怔，随即笑起来:“好。”
阮南烛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冲动，突然站起身：“走，出去透透气。”
“现在吗？”林秋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手腕拽出了图书馆。
傍晚的风带着微凉的触感，街道上行人匆匆，路灯一盏盏亮起。
阮南烛一把将人拉进旁边的小巷，紧紧抱住。林秋石的身体温热而真实，后颈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阮南烛将脸埋在他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怎么了？”林秋石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什么。”阮南烛抬起头，捧住林秋石的脸，“就是想确认你是真的。”
林秋石笑出声：“傻瓜。”他踮起脚，在阮南烛唇上轻啄一下，“现在确认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炽热的吻。阮南烛将人压在墙上，手指插入他柔软的发丝，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的隐忍和不安都倾注在这个吻里。林秋石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后慢慢闭上眼，手臂环上阮南烛的脖子。
他们没有注意到，巷子口的马路边，一辆黑色奔驰已经停了很久。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阮父铁青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巷子里拥吻的两个少年，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着某种残酷的节奏。
“老爷……少爷他…”前排的司机不安地开口。
阮父抬手示意他安静。又看了几秒，他缓缓升起车窗：“去查那个男孩的所有资料。”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回家。”
奔驰无声地滑入车流，而巷子里，阮南烛正捧着林秋石的脸，额头相抵：“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手。”
林秋石笑着蹭了蹭他的鼻尖：“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阮南烛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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