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烛站在他们常去的街角，手里拎着两杯冰美式，一杯加双份糖，是林秋石喜欢的。
他远远地看见林秋石走过来，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低着头，像是在数地上的砖块。
“林林！”阮南烛笑着迎上去，把咖啡递给他，“怎么这么慢？我等了好久。”
林秋石接过咖啡，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阮南烛的手，低声说：“……有点事耽搁了。”
阮南烛的笑容僵了一下，感觉林秋石有点反常，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走吧，去老地方？”
林秋石点点头，却没像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而是把双手插进兜里，和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阮南烛侧头看他：“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林秋石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声音闷闷的，“就是有点累。”
阮南烛皱了皱眉，阮南烛第三次伸手想拨开他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时，他猛地偏过头，发梢扫过对方指尖，像只受惊的雀。
空气一瞬间凝固。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阮南烛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喉结滚动的声音在蝉鸣里格外清晰。
林秋石盯着石凳缝隙里钻出的蒲公英，突然想起上周阮母在咖啡厅推过来的支票。支票的数额刺得他视网膜发疼，可更疼的是那句“他下个月就要英国了。”
“那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林秋石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咖啡杯的杯套，半晌才低声说：“……就是不想。”
阮南烛胸口一闷，家里的压力和此刻林秋石的疏远让他烦躁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说，别这样。”
林秋石咬着吸管，目光落在远处的某个点上，就是不看他：“……真的没事。”
“林林！”阮南烛突然扣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尖一颤，“看着我说话。”
林秋石被迫抬头，正撞进那双焦灼的凤眼。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小巷里，阮南烛埋在他颈间呢喃“我们要考同一所大学”时，自己是如何颤抖着咬住他的耳垂的。
林秋石挣了一下，没挣开，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却像是隔了一层雾，让阮南烛看不透。
“你到底怎么了？”阮南烛声音低了下来。
林秋石的眼睫颤了颤，最终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低声说：“……南烛，我们回去吧，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阮南烛站在原地，看着林秋石转身离开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他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突然变得很远。
阮南烛不知道林秋石怎么了，但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东西正在失控。
连续三天联系不上林秋石，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阮南烛很着急，站在了林秋石家楼下。
夜风微凉，路灯的光晕染着几分朦胧。阮南烛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紧盯着单元门，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那里还停留在最后一条未回复的消息：「你在哪？我想见你。」
终于，单元门被缓缓推开。
阮南烛的呼吸一滞，看着林秋石。林秋石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女生。女生穿着浅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正笑着和林秋石说着什么，而林秋石微微低头，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那一瞬间，阮南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林秋石。”阮南烛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融入夜色，冰冷的打量着那个女生。
林秋石猛地抬头，脸上的笑容僵住。女生察觉到气氛不对，疑惑地看向阮南烛：“这位是……？阮学长吗？”
“我们班的。”林秋石点了点头，迅速调整表情，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介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阮南烛，有事吗？”
他从林秋石叫自己“阮南烛”开始，就不对劲了，明明一般都叫自己“南烛”的，为什么今天却冷漠疏离，阮南烛盯着他，眼神锐利得像是要穿透他的伪装：“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林秋石耸耸肩，没有看他，语气漫不经心：“最近有点忙，没怎么看手机，不好意思。”
女生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识趣地退后一步：“秋石，我先去前面等你吧？”
林秋石点点头，女生离开后，空气瞬间凝固。
“她是谁？”阮南烛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我朋友梁米叶，也是学生会的。”林秋石语气平淡，目光却不敢与他直视。
“朋友？”阮南烛冷笑一声，“朋友需要你替她整理头发？”
林秋石沉默了一瞬，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阮南烛，我们分手吧。”
阮南烛不敢相信地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林秋石一字一句道，“我想了很多，我可能还是更喜欢女生。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一时新鲜，现在新鲜感没了，我也不想再继续了。”
阮南烛死死盯着他，按住他的肩膀，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林秋石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残忍。
“你撒谎…”阮南烛声音发颤，“上周你还……”
“上周是上周。”林秋石打断阮南烛，语气轻飘飘的，“人是会变的。”
阮南烛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挤出一句：“……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为什么。”林秋石移开视线，“就是不喜欢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远处，梁米叶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林秋石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再等等。
阮南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像是被刺了一刀。
“好。”阮南烛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林秋石，我做的一切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秋石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林秋石还不知道自己的眼角已经泛红。
阮南烛转身离开，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像是被夜色一点点吞噬。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林秋石才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
“学长……”梁米叶跑回来，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林秋石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谢谢你帮我演这场戏。”
梁米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值得吗？”
林秋石望着阮南烛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他值得更好的。”
他不能成为阮南烛的负担，不能让他为了自己放弃前途。
哪怕代价是让阮南烛恨自己。
夜风拂过，吹散了眼角未落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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