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晨会

次日清晨，白无忧是被贴身丫鬟小满带着哭腔的声音摇醒的。

“小姐！我的好小姐！快醒醒！要迟了！给夫人请安的时辰快到了！”

白无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天光已然大亮，细碎的鸟鸣声透窗而入。她猛地坐起身，脑子还有些混沌：“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都过了！”小满急得直跺脚，手脚麻利地掀开锦被，将准备好的水绿缠枝莲纹襦裙往她身上套，“都怪奴婢，昨夜看小姐睡得香，今早就贪睡了一会儿……”

白无忧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想起今日是重要的日子，虽说母亲宠爱她，可父亲如今也回来了，他向来是重规矩的。她慌忙配合小满穿衣梳洗，铜镜里映出一张睡眼惺忪、发髻还有些歪斜的俏脸。

主仆二人一路小跑，穿过花木扶疏的庭院，赶到正房时，果然见母亲李氏已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用着茶。下首坐着大嫂，正低声说着什么。父亲白远道和大哥白鹤鸣已去了衙门，三哥白鹤行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女儿给母亲请安，女儿……来迟了，请母亲责罚。”白无忧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屈膝行礼，小脸因奔跑而泛红，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李氏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女儿微乱的鬓角和略有些皱的裙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温婉，带有一丝宠溺的说道：“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这般冒失。念在今日天气晴好，你心绪浮动也是有的，便罢了。坐下吧。”

白无忧松了口气，连忙道谢，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嫂下首的位置坐下。她能感觉到三哥白鹤行的目光似乎从书卷上抬起，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她刚坐定的身子又有些僵硬。她悄悄抬眼偷瞄他，他却已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丫鬟们奉上清粥小菜。饭桌上气氛还算和乐，大嫂笑着提起城中新开了一家绸缎庄，花色极好。李氏也点头应和，说该为孩子们添置些夏衣了。

白无忧低头小口喝着粥，心思却早已飞到了窗外那片明媚的春光里。她悄悄瞥了母亲几眼，鼓起勇气，放下调羹，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雀跃：“母亲……”

李氏眼眸温柔，眼角岁月的痕迹更显风韵，她看向无忧：“忧儿，何事啊？”

“女儿……女儿听闻城外栖霞寺的桃花开得正好，”白无忧眼中闪着期盼的光，“又恰逢浴佛节将近，女儿想……明日约上婉柔表姐一同去进香祈福，也为父亲母亲兄长们求个平安符。不知……母亲可否应允？”她特意强调了祈福和求平安符，这是母亲最看重的。

李氏沉吟片刻，无忧近日在府中呆着也着实无趣。栖霞寺香火鼎盛，又是与自家亲戚同去，安全无虞。春日踏青，也是闺阁女儿应有的雅事。

“忧儿既然想去便去吧，与你表姐要注意安全”李氏点了点头，“只是需得谨记，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遇到事情要冷静，若是有人要欺负你，便把白家搬出来。多带几个妥帖的家人跟着，早去早回。”

“是！女儿谨记母亲教诲！谢谢母亲！”白无忧喜上眉梢，清脆地应道，眉眼弯弯，刚才因迟到和三哥带来的那点拘谨瞬间烟消云散，仿佛春日里最明艳的一朵迎春花骤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