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
暮春的云深不知处笼着层薄雾,漫山遍野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姚南枝鬓边别着新采的山茶花,浅粉花瓣衬得她眉眼愈发温柔。蓝曦臣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比春日暖阳更和煦,正要开口,天际忽然掠过一群惊飞的白鸽。
蓝曦臣瞬间将姚南枝护在身后,月白色广袖拂过她的鬓角。顺着他凝重的目光望去,只见几缕黑烟正从藏书阁方向升起。"是藏书阁!"蓝曦臣脸色骤变,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姚南枝,"别怕,跟紧我。"说罢揽住她的腰,御剑而起时还不忘用灵力为她挡住迎面的劲风。
火势已蔓延至藏书阁二层,热浪裹挟着浓烟扑面而来。蓝曦臣解下外袍披在姚南枝身上,修长手指细致地为她系好领口,目光坚定:"在这等我,一步也不许动。"转身时衣袂翻飞,化作一道蓝光冲入火海。
姚南枝攥着衣角,心急如焚地望着火场。一道清冷剑光划破烟雾,蓝忘机白衣胜雪,手持避尘剑御剑而来。他望见姚南枝苍白的脸色,微微颔首:"长嫂莫急。"话音未落便冲入火场,剑气清冽,所过之处燃烧的梁柱纷纷断开。
当蓝曦臣抱着典籍冲出火场时,发梢已被燎焦,向来温润的面容沾着烟灰,却仍强撑着微笑看向姚南枝:"我没事。"蓝忘机紧随其后,白衣染灰却神色如常,目光扫过兄长受伤的手臂,眉头微蹙。
经此一役,蓝曦臣旧伤复发。姚南枝日夜守在床边,素色裙裾垂落在青石板上。蓝曦臣望着她眼下的青黑,抬手轻轻擦去她鬓边碎发:"又熬夜了?"声音沙哑却满是心疼。姚南枝将脸贴在他掌心,"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便安心。"
门扉轻响,蓝忘机端着药碗立在门口。他将药碗放在案上,低声道:"这是新配的药。"又默默添了炭火,临走前目光扫过姚南枝单薄的衣衫,迟疑片刻解下外袍放在屏风上。
蓝启仁拄着竹杖缓步而来,灰白长须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一身靛蓝色长袍更显威严。他望着床上的蓝曦臣,语气虽严厉却藏着关切:"如此不爱惜自己,如何担得起族长之责?"又转头看向姚南枝,"你也莫要由着他逞强。"见她认真点头,才微微颔首,"好好休养。"
待蓝曦臣伤势稍愈,便开始彻查纵火案。深夜的书房里,姚南枝端着莲子羹进来,见蓝曦臣揉着太阳穴,发间还别着她今早插的海棠花。"先歇一歇吧。"她将羹汤递到他唇边,蓝曦臣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还是南枝最懂我。"
蓝忘机默默将热茶放在姚南枝手边,又继续翻看卷宗。蓝启仁背着手进来,见三人专注的模样,苍老的脸上难得露出欣慰之色:"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时光流转,姚南枝有了身孕。蓝曦臣每日变着法子给她做吃食,修长手指捏着点心喂到她嘴边:"尝尝这个桂花糕,加了你最爱吃的蜜饯。"蓝忘机路过时,总会悄悄放下一袋温热的栗子。蓝启仁则板着脸送来一本《育儿经》,"莫要宠坏了孩子。"可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生产那日,蓝曦臣握着姚南枝的手,声音发颤:"南枝,我在。"蓝忘机守在门外,素来镇定的神色难得显出焦虑。当婴儿啼哭响起,蓝曦臣抱着皱巴巴的小婴儿,眼眶泛红:"南枝,你看,我们的孩子像你,生得这般好看。"
蓝启仁拄着杖进来,望着襁褓中的孩子,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甚好,蓝氏有后了。"蓝忘机缓步上前,动作僵硬地接过孩子,低头凝视时,向来清冷的眉眼竟也柔和下来。
此后每个春日,云深不知处的后山开满野花。蓝曦臣与姚南枝并肩而坐,他为她簪上一朵山茶,轻声道:"你比花还美。"蓝忘机带着小侄子在不远处练剑,余光却时刻留意着这边。蓝启仁坐在石凳上,看着和睦的一幕,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如此,便是最好的光景。"
山间清风拂过,漫山遍野的野花随风摇曳,将这份温柔与爱意,酿成永恒的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