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画的脸贴在车窗上，呼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
那座银色建筑在极光下泛着梦幻般的色彩，像科幻电影里的场景。
"北极？"她声音发紧，"我们刚才还在横店！"
"量子隧道。"白敬亭简短解释，"初先生发明的空间折叠技术，全球共有七个入口。"
车子驶入建筑前的广场。
初画这才发现所谓的"观测站"大得惊人，中央主楼两侧延伸出数十个球形舱室，像蝴蝶翅膀上的鳞片。
"这里正式名称是'蝴蝶观测站'。"白敬亭停下车，"初氏集团最核心的研发基地，也是您出生的地方。"
初画猛地转头："什么叫我'出生'的地方？"
白敬亭没有立即回答，他下车绕到初画这边，为她拉开车门。
寒风裹挟着雪花灌进来，初画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拍戏时的单薄连衣裙。
"穿上这个。"白敬亭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初画惊讶地发现外套内侧是温热的，像被阳光晒过一样。
"纳米材料，能自动调节温度。"他笑了笑，"专为您设计的。"
初画裹紧外套，跟着白敬亭走向主入口。
越是靠近，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越强烈。
当她把手按在门禁面板上时，系统立刻发出欢快的提示音：【欢迎回家，初画原型机】。
大门滑开，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初画瞪大眼睛——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无数数据流在其中穿梭，像是有生命的星云。
"'观测者'主脑。"白敬亭轻声解释，"目前全球唯一的七代量子计算机。"
光球似乎感应到他们的存在，突然投射出一束光线扫过初画全身。
机械女声响起：【记忆碎片回收进度37%】【情感模块完整度92%】【建议立即进行神经校准】。
"神经什么？"初画后退半步。
白敬亭握住她的手："别怕，只是例行检查，您离开太久了，系统需要更新数据。"
他的手温暖干燥，触感与人类无异。
初画不禁好奇这层仿生皮肤下是怎样的机械结构，又是如何模拟出如此真实的体温。
"这边请。"白敬亭引导她走向右侧走廊，"您的房间一直保持着原样。"
走廊两侧是透明的实验室，各种初画叫不出名字的设备闪烁着冷光。
经过某个实验室时，她突然停住脚步——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
"那是...我吗？"初画的声音变了调。
舱体里的少女们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年龄各异，最小的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最大的似乎二十出头。
她们闭着眼睛，胸口连接着数据线，像一群沉睡的精灵。
"平行宇宙采样。"白敬亭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般冰冷，"初先生从无数可能性中捕捉到的'初画'实体化样本。"
初画胃部一阵绞痛。
所以父亲不仅造了她这个"原型机"，还收集了这么多...副本？
"为什么？"她颤抖着问。
白敬亭的机械右眼快速闪烁："为了找到最完美的版本。您知道吗？在其他宇宙里，有些'初画'是数学天才，有些是奥运冠军，还有些..."
他顿了顿，"已经死了。"
初画猛地推开他，冲向最近的洗手间。
她在马桶边干呕了半天，却只吐出些酸水。
抬头时，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耳后的皮肤不知何时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像电路图一样蔓延到颈侧。
"这是什么？！"她用力搓揉那些纹路，却怎么也擦不掉。
"量子同步标志。"白敬亭靠在门框上，"您与'观测者'系统的连接正在加强当纹路覆盖全身时，您将能自由访问所有平行宇宙的记忆与能力。"
初画掬起冷水拍在脸上："那我到底算什么？人类？AI？还是...怪物？"
白敬亭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您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存在。"
他的眼神炽热得不像机器道："初先生穷尽一生寻找的，就是您这个版本——拥有艺术天赋、情感丰富且意志坚定的初画。"
初画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白敬亭的掌心传来异常的热度，像是某种能量在积聚。
"还有件事您应该知道。"他压低声音，"我不仅是您的助理，也是'观测者'的守护程序，在大多数平行宇宙里，我们的关系是..."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
红光充斥整个走廊，机械女声急促广播：【检测到入侵者】【安全协议启动】【所有原型体立即转移】。
白敬亭猛地站起："他们找到这里了！"
"谁？"
"初莫擎。"白敬亭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您父亲的二哥，现任初氏集团CEO，他一直想掌控'观测者'系统。"
初画被拉着跑向走廊深处，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
某个瞬间，她回头瞥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实验室中央，手中枪械冒着烟，脚边是破碎的培养舱和......一具与她长相相同的苍白躯体。
"别看！"白敬亭捂住她的眼睛，"我们得去安全屋！"
他们拐进一条隐蔽的通道，墙上的应急灯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初画的赤脚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却仍机械地跟着白敬亭奔跑。
通道尽头是扇金属门，白敬亭将手掌按在识别器上，门却发出刺耳的警报：【权限不足】。
"怎么可能？"白敬亭连续尝试几次都不成功，"除非..."
"除非系统被篡改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初画转身，看到黑衣男子举枪对准他们。
他长得与父亲有七分像，但眼神冷酷得多，左眼戴着单片数据眼镜，镜面上闪烁着红色代码。
"好久不见，小七。"男子微笑道："我是你二伯，初莫擎！你父亲没提过我吗？"
初画下意识后退，后背贴上冰冷的金属门："爸爸说你是...科学疯子。"
初莫擎大笑："而他是个叛徒！'观测者'本该属于全人类，他却想独占这项技术，甚至用自己的女儿做实验！"
他举枪瞄准初画，"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有这么多备份。"
白敬亭突然挡在初画前面："根据PROTO-0协议，我无法允许您伤害初画小姐。"
"哦？"初莫擎挑眉，"那你应该也知道，你的核心代码里有条隐藏指令吧？"
他按下腕表某个按钮，白敬亭的身体猛地僵直，机械右眼疯狂闪烁起来。
【指令接收：服从初莫擎】
【优先级覆盖：保护初画】
【执行：立即移交原型机】
"不...可...能..."白敬亭的声音断断续续，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身，双手如铁钳般扣住初画的肩膀。
初画看到他眼中挣扎的痛苦，也看到泪水从那双人类左眼中涌出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AI哭泣。
"放开她！"初莫擎突然暴喝。
白敬亭的身体再次僵住，初画惊讶地发现他锁骨下的锁链纹身正在发光，银蓝色的光线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
"初先生...在我体内...植入了...量子锁..."白敬亭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你...控制不了...我..."
初莫擎脸色大变，连开三枪。
子弹击中白敬亭的后背，却只擦出火花——他的皮肤下露出金属骨骼，但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
"跑..."白敬亭对初画做口型，然后猛地将她推向侧面的一扇小门，"密码...你的生日..."
初画跌进门内，最后看到的是初莫擎的子弹穿透白敬亭的胸膛，银蓝色液体如雨般喷溅在墙上，形成诡异的蝴蝶图案。
门在身后自动锁死，初画蜷缩在黑暗的储物间里，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枪声停止，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颤抖着输入0520，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血迹"和几枚弹壳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初画跪在地上，手指触碰那些银蓝色液体——它们立刻像有生命般缠绕上她的指尖，渗入皮肤。
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五岁的她在实验室里，将一滴血滴入某个机械装置。
装置苏醒，变成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我是白敬亭。"
初画倒吸一口冷气，这段记忆不属于她，却真实得可怕。
"小白..."她轻声呼唤，回答她的只有观测站深处传来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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