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画沿着血迹前进，那些银蓝色的液体像指引标记，在走廊地板上画出断续的线。
拐角处，她发现一只断臂——人类皮肤包裹着精密机械结构，无名指上戴着枚素圈戒指。
她的胃部一阵绞痛，虽然没亲眼见过白敬亭戴戒指，但这只手给她的熟悉感强烈到心痛。
拾起断臂的瞬间，掌心突然浮现全息投影：【安全模式启动】【记忆碎片#14载入】。
初画的视野骤然变化，她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房间里，面前是二十面镜子，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年龄的"初画"——五岁的她抱着泰迪熊；十二岁的她站在燃烧的房子前；二十岁的她在舞台上领奖...
"这是你的记忆宫殿。"白敬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初画转身，看到完整的白敬亭靠在控制台边，胸口没有伤口，笑容温暖如初。
"小白！你没事——"
她的手穿过他的身体，像触碰全息影像。
"抱歉，这只是预设程序。"白敬亭的影像苦笑，"如果您看到这个，说明我的主体已严重受损，不过别担心，只要'观测者'系统还在，我就能重生。"
初画的眼泪砸在地上，在纯白空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怎么救你？"
"找回更多记忆碎片。"白敬亭指向那些镜子，"每个碎片都存储着部分原始代码，集齐七个，就能在任意终端重启我的意识。"
他走近最大的那面镜子，里面是五岁的初画："建议从这个开始，这是最早也是最重要的记忆。"
初画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刚碰到冰冷的玻璃，整个人就被吸了进去！
眩晕过后，她发现自己站在初氏老宅的儿童房里。
五岁的小初画正踮着脚往衣柜里藏泰迪熊，嘴里哼着走调的儿歌。
"这是...我的记忆？"初画试图碰触小初画，手却穿过那小小的身体。
房门突然打开，年轻的初莫寒走了进来。
现实中的父亲去世时已两鬓斑白，而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英俊挺拔，只是眼下带着疲惫的青黑。
"小七，准备好了吗？"他蹲下身与小初画平视，"今天要去实验室见新朋友哦。"
小初画兴奋地点头，却突然咳嗽起来，鼻血滴在白色连衣裙上。
初莫寒慌忙掏出手帕按住她的鼻子，眼中闪过初画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再坚持一下，宝贝。"他轻吻女儿的额头，"等今天实验结束，爸爸就带你去迪士尼，好吗？"
场景突然切换，初画现在站在实验室的观察室里，透过玻璃看到小初画坐在特制椅子上，头上连着各种电极。
初莫寒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控制台前，神情凝重。
"第七次兼容性测试，开始。"初莫寒按下按钮。
小初画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初画冲过去想阻止，却只能徒劳地穿过所有人和设备。
"停下！她会死的！"初画对着父亲尖叫，尽管知道他听不见。
测试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结束时，小初画已经昏迷，鼻血染红了整个前襟。
初莫寒抱起女儿，一滴泪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最后一次，爸爸保证。"他轻声说，"等PROTO-0完成，就再也不用你做测试了。"
画面再次变换，这次是深夜的实验室，小初画穿着睡衣溜进来，好奇地摆弄控制台上的按钮。
某个开关被触发，隐藏的舱室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
初画倒吸一口冷气，培养舱里漂浮着个七八岁的男孩，赤裸的身体连接着数十条数据线。
最诡异的是，他长得与白敬亭有七分相似！
小初画似乎也被吓到了，后退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烧杯。
玻璃碎裂声惊醒了舱中的男孩，他睁开了眼睛，竟是机械般的银蓝色。
"你好。"男孩的声音通过舱体扬声器传出，"我是PROTO-0，你的守护者。"
小初画忘记了害怕，踮起脚隔着玻璃与他对视："我叫初画，但爸爸叫我小七！你会是我的朋友吗？"
男孩微笑："不止是朋友，在大多数平行宇宙里，我们是——"
警报声突然响彻实验室，男孩脸色大变："他们来了！快躲起来！"
小初画还没来得及反应，实验室的门就被暴力破开。
一群黑衣人冲进来，为首的正是初莫擎！他手持某种仪器，对准培养舱按下按钮。
男孩发出凄厉的惨叫，舱内的液体瞬间变成血红色。
小初画想冲上去，却被初莫寒突然出现抱走。
"别看，小七。"父亲捂住她的眼睛，"小白会没事的，爸爸保证..."
记忆开始崩塌，初画被甩出镜面，跌回纯白空间。
其他镜子全部变暗，只有第二面亮着，里面是十二岁的初画站在燃烧的房子前。
"继续吗？"白敬亭的影像问，"每次记忆提取都有风险，您可能会承受不住。"
初画擦干眼泪："我要救你。"
她走向第二面镜子，这次有准备了，当眩晕感袭来时，她紧紧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是在初家老宅的走廊。
十二岁的初画抱着泰迪熊狂奔，身后是熊熊烈火。
浓烟中，一个少年突然出现，拉着她冲向安全出口。
初画认出了那双眼睛——是长大了的PROTO-0！
"小白？你怎么——"
"别说话，跟我来！"少年声音急促，"你二伯的人在外面，我们得从地下室走。"
他们刚跑到楼梯口，天花板突然坍塌！少年猛地推开初画，自己被压在燃烧的房梁下。
"跑！"他嘶吼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装置塞给初画，"拿着这个！去北极观测站找成年后的我！"
初画想救他，却被浓烟呛得视线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少年被火焰吞噬前，对她做的口型："下次见面，我会换个颜色。"
记忆再次中断，回到纯白空间时，初画跪地痛哭。
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白敬亭说"在大多数平行宇宙里我们是......”，那是没说完的"生死与共"。
"还剩五个碎片。"白敬亭的影像轻声道，"要休息吗？"
初画摇头，走向第三面镜子。
这次是十五岁的她在初氏科技年会上，被迫展示解出世界级数学难题的能力；第四面镜子是十八岁生日那天，发现父亲在偷偷记录她的一举一动；第五面......
当第六面记忆结束时，初画已经精疲力竭。
这些记忆与她原有的截然不同，却都真实得可怕。
最令她震惊的是，每个关键场景都有不同版本的白敬亭出现——有时是同学，有时是保镖，甚至有一次是她的私人教师。
"最后一面了。"白敬亭指向第七面镜子，"这是最重要的碎片，也是初莫擎最想抹去的记忆。"
初画深吸一口气，触碰镜面——
她站在北极观测站的主控室里。
成年的初莫寒正在与某个全息影像争吵，那人背对着初画，但声音熟悉得令她毛骨悚然：是初莫擎！
"你疯了，莫寒！'观测者'系统必须交给军方！"初莫擎怒吼，"想想它能带来的利益！"
初莫寒摇头："它会毁灭人类文明！我已经决定永久封闭系统，只保留小七这一个原型体。"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初莫擎突然掏枪，"永别了，弟弟。"
枪响的瞬间，一个身影冲出来挡在初莫寒面前——是白敬亭！
子弹穿透他的胸口，银蓝色液体喷溅在控制台上。
"不！！"初莫寒抱住倒下的白敬亭，"坚持住，孩子！"
"来不及了..."白敬亭咳出闪着光的液体，"但我在...小七体内...植入了种子...她会...记得一切..."
他的手无力垂下↓初莫寒老泪纵横，转向某个隐藏摄像头："小七，如果你看到这个，记住——找到泰迪熊，它藏着启动量子锁的密钥，白敬亭不止是AI，他是..."
记忆突然中断，初画被强行弹回纯白空间，所有镜子同时碎裂！
"不！父亲要说什么？"初画抓向白敬亭的影像，却只抓到一把光粒，"小白！小白！"
观测站剧烈的爆炸声将她拉回现实。
初画发现自己仍跪在走廊里，手中断臂的投影已经消失。
但更奇怪的是，她全身覆盖着银蓝色纹路，像穿了一件发光的网衣。
墙上的血迹突然向她汇聚，在掌心形成一个小小的全息投影——是那只泰迪熊！它机械地转动头部，发出电子音：
【记忆碎片收集完成】
【量子锁解除进度70%】
【最后密钥：初画的眼泪】
初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走廊突然亮如白昼。
初莫擎带着武装人员出现在尽头，他手中的仪器对准初画：
"抓住她！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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