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饭团

-“爱你，于是怎么忍心看你在自己的命运里孤立无援。”

◎

便利店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朱志鑫把临期饭团藏进冷鲜柜底层时，玻璃门发出"叮咚"声。虞昭昭举着淋湿的作业本闯进来：

虞昭昭能借个地方写作业吗？

他脖颈后的擦伤在蓝制服领口若隐若现：

朱志鑫打烊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周浩带着三个混混踹门而入，棒球棍砸在收银台上："这个月保护费加倍！你妈昨晚心跳停了是吧？"

周浩看见虞昭昭明显慌乱了一瞬，想起“S”告诉自己的话，有“S”给自己撑腰，很快便镇定下来。

朱志鑫的手猛地攥紧扫码枪，指节泛白。虞昭昭突然抓起货架上的番茄酱挤在掌心，扑向周浩：

虞昭昭有老鼠！

猩红的酱汁溅在对方限量球鞋上，混混们愣神的瞬间，她按下手机里的警笛录音。

"等着瞧！"周浩的咒骂被暴雨吞没。朱志鑫蹲身收拾散落的泡面，突然发现虞昭昭的校服袖口在渗血——方才混乱中被货架铁皮划破的伤口正往外冒血珠。

朱志鑫创可贴。

他把店里最贵的防水创可贴拍在桌上，声音僵硬。

虞昭昭眨了眨眼：

虞昭昭谢谢啦～

后半夜补货时，朱志鑫在冷鲜柜发现贴着便签的便当："打工加油！——同桌"。他咬了口温热的照烧鸡排，尝到三年来为数不多的甜味。

·

清晨六点半的渝市七中笼罩在薄雾中，虞昭昭蹑手蹑脚地溜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保温盒，轻轻放在朱志鑫的课桌上。

保温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六个小猫造型的饭团，每个都用海苔剪出不同的表情。昭昭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突然听到后门传来"咔嗒"一声。

朱志鑫僵在门口，手里攥着的药瓶"啪"地掉在地上。他的目光在保温盒和虞昭昭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自己桌洞里——那里藏着的半包压缩饼干显得格外寒酸。

虞昭昭早啊！

昭昭元气十足地朝着朱志鑫挥了挥手。

虞昭昭我做了早饭，要尝尝吗？

朱志鑫像只受惊的兔子，后退两步撞在门框上。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弯腰捡起药瓶，低着头快步走到座位。

朱志鑫我不吃早饭。

他把药瓶塞回书包，声音闷闷的。

虞昭昭才不信。她敏锐地注意到朱志鑫的视线第三次瞟向小猫饭团，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虞昭昭那我自己吃咯～

她故意拿起一个饭团，夸张地咬了一大口，

虞昭昭唔……培根煎的刚刚好！

朱志鑫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慌乱地翻开物理书，差点把书拿倒了。

虞昭昭憋着笑，把保温盒往他那边推了推：

虞昭昭其实我做多了，不吃会浪费...

朱志鑫你到底想要什么？

朱志鑫突然抬头，眼睛里满是警惕。

虞昭昭眨了眨眼。

虞昭昭因为想让你教我数学呀。

朱志鑫就因为这个？

虞昭昭还因为你长得好看。

虞昭昭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虞昭昭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朱志鑫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最终自暴自弃地抓起一个饭团塞进嘴里，试图用食物堵住自己发烫的脸。

小猫饭团入口的瞬间，朱志鑫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热乎的早餐了——自从妈妈住院后。

虞昭昭好吃吗？

虞昭昭凑近问。

朱志鑫下意识往后仰，却不小心把饭团里的蛋黄酱蹭到了嘴角。虞昭昭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擦，指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朱志鑫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慌乱地用袖子抹了抹嘴，逃也似地冲出教室。

虞昭昭跑什么呀...

虞昭昭嘟囔着，却忍不住笑了。她发现朱志鑫虽然跑掉了，却偷偷带走了两个饭团。

第一节课是数学随堂测验。虞昭昭咬着笔帽冥思苦想时，一张小纸条滑到她桌上。

【第19题用隐零点，别用分参】

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出来的。昭昭惊讶地看向朱志鑫，后者目不斜视地盯着试卷，耳尖却红得透明。

下课铃响起，周浩带着几个男生围了过来。

"哟，杀人犯的儿子也会教人做题？"周浩一把抢过朱志鑫的试卷，"让哥哥看看你考几分..."

朱志鑫的手指紧紧攥住桌沿，指节泛白。虞昭昭突然站起来，凳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虞昭昭周浩。

她甜甜地笑着，手却捏的咔咔作响。

虞昭昭你裤链没拉。

全班哄堂大笑中，周浩狼狈地低头检查。昭昭趁机夺回试卷，顺手往周浩椅子上倒了半瓶胶水。

"你！"周浩气得脸色发青。

他恶狠狠地瞪了朱志鑫一眼，悻悻地回到座位，随即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校服裤子牢牢粘在了椅子上。

放学时分，天空飘起细雨。虞昭昭在车棚逮到正准备溜走的朱志鑫。

虞昭昭今天谢谢你。

她晃了晃试卷。

虞昭昭作为报答，我请你喝奶茶？

朱志鑫低着头整理雨衣：

朱志鑫不用。

虞昭昭那...教我解最后那道大题？

朱志鑫明天再说。

虞昭昭朱志鑫！

虞昭昭一把拽住他的书包带。

虞昭昭你至少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朱志鑫被迫转身，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落。昭昭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湿漉漉的像小扇子。

虞昭昭为什么帮我？

虞昭昭轻声问道。

虞昭昭明明昨天还那么防备我。

朱志鑫沉默了很久，久到昭昭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她准备松手时，听见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

朱志鑫小猫饭团……很好吃…

说完这句话，朱志鑫像被自己吓到似的，转身冲进雨里。但他没跑几步又折返回来，把雨衣往昭昭手里一塞，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虞昭昭站在原地，怀里抱着还带着体温的雨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雨衣口袋里露出半截包装纸——是她早上放的草莓糖，已经被小心地拆开吃掉了。

【滴！救赎进度：7%】

系统的提示音格外欢快。

虞昭昭哼着歌往家走，没注意到教学楼顶楼，有个人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手里把玩着一朵蓝得妖异的无尽夏，花瓣在雨中泛着不祥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