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宰将后照的记忆带回了房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
无归海的潮汐总带着三分凉,素娥坐在珊瑚礁上,指尖掠过被浪打湿的裙角,海雾漫过她的发梢,像极了三百年前被纪伯宰从诛仙台救下时,他袖口拢来的那缕仙风。
她原以为这无归海是避世的桃源,却忘了仙门之中,最缠人的从不是刀剑,是人心。
竹影在殿外摇曳时,言笑正站在寿华泮宫的玉阶下,玄色广袖上绣着的银丝暗纹,在星灯映照下泛着冷光。
他比谁都清楚,沐天玑的软肋从来都是寿华泮宫的权势。
言笑“天玑公主。”
言笑躬身时,声音压得极低,恰好能让殿内的人听清
言笑“无归海近日潮汐异动,似有主位现世之兆。纪仙君……怕是要为无归海寻位女主人了。”
殿内的琉璃盏突然发出轻响,沐天玑握着茶盏的手指收紧,青白玉的杯沿硌得指节泛白。
她鬓边的珍珠步摇随动作轻晃,眼底的骄矜瞬间被愠怒取代。
沐天玑“来人。”
沐天玑的声音带着公主特有的凛冽
沐天玑“去无归海,把纪伯宰带回去的那个仙子,给我‘请’到泮宫来。”
她特意加重了“请”字,尾音里的冷意让殿外的仙侍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素娥是被仙侍架着离开无归海的,海雾还沾在她的裙摆上,珊瑚礁的细沙嵌在鞋缝里,她望着渐行渐远的海平面,心里只剩一声叹息。
果然,纪伯宰的名字,从来都带着麻烦。
寿华泮宫的殿门推开时,一股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素娥抬眼便看见高坐于玉座上的沐天玑。
那位公主穿着正红色宫装,金线绣成的凤凰盘踞在衣摆,目光扫过来时,像带着刀刃,从她的发鬓一直打量到裙摆。
沐天玑“你就是纪伯宰带回来的那个仙子?”
沐天玑的声音居高临下,语气里的审视毫不掩饰。
她不得不承认,这仙子生得确实夺目,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星,连垂眸时眼睫的弧度;
都带着一种惹人怜爱的柔弱,偏偏这份柔弱里,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素娥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心里早已把纪伯宰骂了千百遍。
又是他的风流债!
从前在凡间,他救过的孤女、帮过的妖姬,哪一个不是抱着“以身相许”的念头找过来,如今到了仙门,连公主都要因他兴师动众。
素娥“公主谬赞。”
素娥缓缓屈膝,声音平静无波
素娥“我不过是纪仙君偶然捡回无归海的玩物,平日里不过是煮茶扫院,消遣时光罢了。”
她特意加重“玩物”二字,抬眼时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
素娥“公主身份尊贵,何必为我这样的人动气,更不必劳烦仙侍将我绑来,若是传出去,倒显得公主失了气度。”
这话像根软刺,扎得沐天玑脸色更沉。
她最恨别人说她“失了气度”,更恨素娥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仿佛纪伯宰于她而言,真的只是个消遣的对象,而不是能让她沐天玑动怒的存在。
沐天玑“玩物?”
沐天玑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斥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仙侍惊慌的呼喊
“纪仙君!您不能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