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提着裙摆，刚走出花月夜，晚风吹来便裹着一身酒气与脂粉香，让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
听见前方月洞门后传来两道压低的交谈声，语气里裹着几分探究与忌惮。
“你方才瞧见没？沐大人拿出那卷轴时，纪大人看画像的眼神——”
说话的是个穿着青衫的低阶仙君，声音压得极轻，却还是顺着风飘进素娥耳中。
他身旁的同僚立刻扯了扯他的衣袖，目光往四周扫了扫，语气里带着几分慌张
“噤声！纪大人的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仔细祸从口出。”
素娥“画像？”
素娥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角，布料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方才在厅内，她坐在靠后的位置，确实瞥见沐齐柏身旁的侍从捧着个卷轴，青竹轴头裹着素色绫边，侍从指尖轻捻着轴头，姿态格外谨慎。
那时她只当是沐齐柏带来的文书或是字画，并未放在心上，可此刻听见“画像”二字，心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攥住，慌得厉害。
博语岚的名字几乎是瞬间便浮上心头，那是纪伯宰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人。
素娥“莫非是……博语岚的画像。”
素娥喃喃自语，指尖泛了白。沐齐柏素来心思深沉，今日宴席本就来得蹊跷，此刻拿出画像，分明是故意试探纪伯宰。
她不敢再多想，转身便往司判堂的方向跑，月白的裙摆扫过回廊下的石灯笼，带起一点火星，又迅速湮灭在夜色里。
司判堂……若是纪伯宰真被画像牵动心绪，定会去那里寻些与博语岚相关的旧物。
或是那幅画像，本就该存放在司判堂的密阁中。
夜色渐浓，庭院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素娥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石板路上显得格外急促。
她跑过栽满玉兰的花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与肩头，她却顾不上去拂。
司判堂的朱漆大门就在前方，门环上的铜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内隐约透出烛火摇曳的光影，显然已经有人先一步来了。
素娥深吸一口气，伸手刚要去推那扇虚掩的门，门内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像是有人抬手去触门后的铜环，动作顿了顿，又迅速转身。
她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手腕便被一股蛮力攥住，紧接着，冰凉的指尖扣住了她的脖颈，力道大得让她瞬间喘不过气。
纪伯宰“谁？”
纪伯宰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没有半分温度。
素娥的后背抵在冰冷的门板上，脖颈被他扼住，呼吸骤然停滞，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眼眶都泛起了红。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节的力度，指腹贴着她颈间的肌肤，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硌得她有些疼。
眼前的人影逆着门内的烛火，玄色衣袍的下摆垂落在青砖上，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却没有半分暖意。
素娥“阿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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