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好了……不许哭了。”

鸟啼声声落，树影婆娑，窗纸朦胧，屋内明晃晃的如一片白昼。细雨飘飘然，无声浸润新生的百花。

云昭怯怯抬头看着江羡仙，面前这位冷淡非常的陛下，此刻终于有了一丝人间气。

茶香盈目。

三天后

“陛下，南方大涝，灾民有万人余，朝廷的赈灾款有些……不够。”奏事的人跪在地上，双目紧紧盯着膝盖。

“不够？”

听到江羡仙微怒的声音，他又将头埋的更低了，颤颤巍巍的说：“陛下息怒，朝廷能拿来赈灾的银两只有千余两，还不如……还不如……”

“还不如那些贵族世家的家底多。”江羡仙强忍怒火补上一句。

他闭上眼，不敢再说。

她强忍接连三天大雨带来的风寒，思索良久，终是放弃思考，问起旁边的云昭来：“卿以为呢？”

云昭懵了两三秒，道：“回陛下，臣以为应加增豪门之税，以为民赈灾。”

“听见没有？”她猛然转头看向脚下的人，眉头一皱，满眼怒意。

“是是是，臣立马去办。”那人也愣了两秒，连连是诺。

待那人走后，云昭神色惊恐地看着江羡仙正死死攥着一张纸，眼盛怒火，修长的手指将纸抓烂，一脸暗怒。眉骨遮住少许光，使她的眼眸更为阴森骇人。

是愤怒、无奈、无能为力。

“陛下……”

“没事。”她把废纸丢在一旁，一转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递给云昭。

“给你个机会，一天内写出赈灾之法，写得好，便继续留在宫内，写不好，便滚回宰相府找你爹去。”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门外烟雨蒙蒙，远处佛塔若隐若现。水沿琉璃瓦滑落，屋檐下，一个空空如也的鸟巢挂在湿处。

三千细雨，又何尝不是拥抱过四百八十寺的那一轮。

“陛下没有伞的话，臣――”

“――不必。”

“臣还是送送陛下吧，毕竟龙体尊贵，不可淋雨。”

没有答复？云昭一头雾水地呆立原地，望着一袭黑袍的江羡仙愣愣出神。

“你还立在那做甚？”

云昭方才回神，问：“啊？”

“你不是说要送朕吗？”

“哦哦，对，陛下请稍等。”她从墙边拿来一把伞，恭恭敬敬遮住江羡仙上空。

两人一起走入雨幕，黑靴踏水，舞似雨璃，溅若雨蝶。 惊雷彻地，白光闪过天边，又很快隐没在群宫之后。

江羡仙默默垂眸斜看云昭献殷勤的样，莫名其妙的想戏弄她一下：“云昭，你可知朕为何不自己撑伞？”

“微臣愚钝，不知。”

“因为撑伞是下人做的活。”

“普天之下，哪一个不是奉君的臣子？”云昭又将伞往江羡仙那倾了点儿。“若陛下愿意，臣愿为陛下撑一辈子伞。”

“嗯。”

“陛下，‘嗯’是何意？”

“无意。”

寂寂雨雾群宫中，寥寥落花若行舟。

那湿了半边的肩，全然被收入江羡仙眼里，一尖花若凝脂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