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神昭五年

除夕

过年的鞭炮在大街小巷炸开，带起阵阵飞雪，在宫墙外放肆。

“阿娘，咱们放鞭炮这么大声，会不会吵到圣人啊？”雪地上，一个孩童望着宫墙，犹豫不决地拿着点燃的木条。

“咋会呢，圣人不是都降旨说京城鞭炮随意燃放吗？”一个中年女子满是笑颜地把孩子手上的木条交给一个男人。“你要不敢放，就叫你爹来放。”

今夜京城，一派祥和。

一位玄袍金冕之人立在宫楼上，远眺千里葳蕤灯火，星汉灿烂。

“陛下，再过一个时辰，便到第二年了。”侍从卑躬屈膝地说道。

一个烟花吵闹着升起，炸开炫丽的绿红光彩。四处都是孩童的笑声，宫墙外，枝头雪已消。各家拜神的祭香发散出烟火味，盘旋罩住整座城。

她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远望繁华江山。

“陛下！”

她猛然抬眸，回头望去，云昭满脸笑颜地出现在她身后。

那位天子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十一……你怎么回来了？不是给你放三天假了吗？”

那侍从识趣地退下了。

“当……当……”京城报时的打更声响起，回荡在灯火辉煌里，若激金荡。

烟花炸起，流光满天，一层金光镀玄衣，人间星不晚。

“今年，我想陪陛下。”

烟火消散在夜空里，只余一层光晕嵌在视网膜里。

云昭上前一步，两人近得彼此只装的下对方。江羡仙低下头，瞥过云昭的眼，脸色潮红微起。

冕旒晃珠帘，白衣嵌玄衣。

云昭伸手搂住江羡仙的腰，整个人扑倒在她怀里，一股惊慌的力环住云昭的腰，将其托起。

她的头靠在江羡仙的锁骨处，温热的气流在两人间盘旋流淌。

空悠的佛音传来，是僧侣的木鱼在斩断凡尘，钟磬落莽莽红尘。

“陛下可愿接受微臣的僭越？”

她把头抬起，只觉二人之间越发滚烫，似乎要把她们融为一体。

江羡仙彻底怔住了，少顷，她用额头抵住云昭的额头，鼻尖相碰。

天子垂头，以额相抵。

“永远愿意。”

夜明灯满，烟火歌盛，她此生只能装下一人的眼睛。

“时辰不早了，我要去乾元殿，你愿意留在这便留吧。”江羡仙脸色通红地咳了一声，快步离去。

云昭呆呆站在原地，浅笑一声。

乾元殿

百官跪伏，皆呼万岁，天下共觊的位子上，她神色无晴。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紧接着的是数万烟花凌空，醉满皇都。

山河已春。

神昭六年

初晨曦光跃出地平线，昨夜烟花的硝烟令皇城略显朦胧。宫雪仍白，星灯吹灭。

云陌侍立江羡仙旁边，南书房的灯烛残余还未被清理，宛若木生盘花。

“陛下自继位以来便没有去巡查各地过，照旧制，开春时便要去巡游，陛下意下如何？”云陌手持一卷，小心翼翼说道。

“那行，今年去巡游京城周围的沧州和燕州，朕会叫人去办的。”

“是，陛下圣明。那随行人员的安排呢？”

“你，云昭，户部尚书李绍，禁军千人，足矣。”

待云陌离去，南书房又是一片寂落。窗外花破残雪，晨露映红。

人间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