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昭六年
京城外
一队禁军簇拥着中间驾马的人,面朝沧州。
玄袍金纹,冕旒垂晃,霞光初起,马嘶斩风。
“可会驾马?”江羡仙低头看着慌乱抓住缰绳的云昭,不经意间透出笑意。
“说实话……不……太会。”
江羡仙轻轻抬起云昭的手,让她踩在自己的脚蹬上,只需一力,便将她拉到自己背后。
云陌正忙着训斥都督,浑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
“这次带你去沧州看看,朕的母后就是沧州人。”
晨光映面,长睫微扇,云昭痴痴看着江羡仙完美无瑕的侧脸,有种流连忘返的感觉。
世上怎有人容貌能完美成这样?
女娲偏心啊!
“陛下,三千禁军缺了一营。”云陌抹抹额角的汗,战战兢兢地来到江羡仙面前。
她眉头一皱,众人便浑身胆颤。“把人叫过来!”不等传令官离开,她突然改口:“不用叫了,直接斩首即可,再调另一营过来。”
云昭默默坐在她后面,暗自心惊。
云陌见女儿坐在陛下后面,脸色大变,忙对江羡仙道:“陛下,云昭这样不符礼法啊。”
她则淡淡扫他一眼,“无妨。”
待禁军全部到齐后,三千人驾马向西,朝沧州城而去。
沧州
“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沧州众官稽首恭迎于两道,百姓夹道欢迎。
入城前,江羡仙特地让云昭自行驾马进城。
众人行至官邸前,一个青衣男子突然冲破侍卫阻拦,跪倒在江羡仙面前,痛哭流涕。
“何人敢在陛下面前放肆!”沧州知州满腔怒火地上前,想将此人赶走。
那人突然高喊:“陛下认为何为大同?”
江羡仙脸色立即严肃,驾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所谓大同,民得其生,政得其远,兵得其强,国得其昌,四海归一,此谓大同。”
那人抬起头,怒视江羡仙,答道:“草民所想之大同,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只一国之行,九州并四海共振,郡道错杂,野无死骨,政清官廉,轻徭薄赋。是谓天下得政,是谓四海升平,是谓官无奢侈之风,民无诡谲之事!但今视山河,九州之内,无不哀声遍野,相涕长叹。普青天红日之下,可有皇威?可有民心?可有大同?”
“放肆!”知府又惧又怕地上前驱赶他。
江羡仙伸手拦下知府,盯着那人细细端详,缓缓说道:“沧州父母官是有什么做的不好吗?但说无妨。”
闻言,他突然连连磕头,哭喊道:“朝廷日日叫嚷着大同,可我们平民百姓呢?草民那年逾七十的母亲被官府逼的饿死家中,死后还无处安葬!草民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挡驾的!求陛下开恩!为草民要一个公道啊!”
“刘成……”她怒视刚刚拦人的知府,回头对云昭说道:“看好了,宰相处事也是如此――来人,把沧州知府押入大牢!抄官府!”
云昭默默看着这一切,愣在原地。
她躲在江羡仙背后,看着她威严的背影,红日之下,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她的脸。
如果可以,她其实不想当宰相,她没有江羡仙那种能力。
好像别人的背后永远更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