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惊鸦乱舞,皎月映星,那一桩枯木裂开了一腔春光,有点孤寂。
皇帝行宫寂静无比,一个人影悄悄穿过回廊,孤身走出行宫。
一处荒僻的草堆里,一座孤零零的墓碑伫立在月光下,一人高的杂草撩起凉风。
那人悄悄走至墓碑前,拿出手帕擦了擦墓碑,将一束花轻轻放在它面前。
春鸦未归声满天,凉花未散色犹鲜。
“陛下在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江羡仙微微抬头,却没有回头。
“你怎么还没睡?”
“我这不是看陛下偷溜出来,也跟来了吗?”
她轻轻走到江羡仙身旁,目光扫过墓碑,未言一语。
“这是朕的母妃。”江羡仙淡淡一笑。
“既是太后,为何不入太庙?”
“不必了。”她摇摇头,抬头释然地望向明月。“她渴望宫外的世界这么久,就不要让她回去了。”
月光浸没夜色,淡淡的白光流淌在杂草间,荡漾在江羡仙睫下,她深棕色的眼眸里,倒映云昭的影子。
“她要知道我活了下来,并成为了一个暴君,会作何感想?”她轻叹道。
“陛下哪里是暴君?”云昭抬起头看着她,四目相对。
“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
墓碑在轻轻嗤笑。
“臣的陛下,是臣的明君,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都是臣心中的明君。”
“那云宰相可会一辈子效忠于朕?”她低头轻瞥云昭,淡淡一笑。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江羡仙慵懒地望一轮皎月,一身黑袍银纹粼粼,拉过云昭的手,离开荒草堆。
“那宰相大人可不能食言。”
“我们说好的。”
两人步于行宫回廊,灯火阑珊,只有几个宫人在提灯巡视。
“陛下……”
“嗯?”
“十一月我就及笄了,到时……”
“我会去的。”
“真哒?”
“一言九鼎。”
“拉勾。”
月光下,两人伸出小拇指,扣在一起。
“三天后就起程下一座城,这些天你多看我是怎么处理问题的,身为一国宰相,不能懈怠。”
“哦……陛下晚安。”
“晚安。”
两人挥手告别,分头消失在黑暗的廊道尽头。
最后一抹晚灯吹灭在夜里。
“江羡仙,你个贱种!”长剑刺入咆哮着的人胸腔里,一束艳丽的喷泉涌出,红的过分。
身着龙袍的胖子缓缓倒下,一位玄袍少女登上九五之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地,三拜九叩。
不远处的汉式玄宫尤为耀眼。
“六百里急报!象郡沦陷至叛军手中!”
“六百里急报!江夏郡被攻陷!”
“八百里急报!西凉分立出去另立一国!”
成堆急奏堆在新帝案上,旁边放着好几支炸毛的笔。
“拟旨,上下同欲,朝廷一心,可招安之将留用,不可者即刻清剿。加征官贵百姓,兵部优先留饷,前线满饷,后方练兵,各围单部,逐步清剿……”
登基三年者,平南方大乱,百废待兴。
或许是被叛乱扰怕了,之后,凡有异心者,但杀无赦。
江羡仙猛然惊醒,呼呼喘气,窗外,晨光照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