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亚斯离开的那天，古堡笼罩在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里。林悦站在塔楼窗前，看着马车在泥泞的山路上渐行渐远，兄长掀起窗帘回望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雾霭中。
“他不会再回来了。”塞缪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肩胛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灰色的疤痕，像月光刻下的印记。
“这样最好。”林悦转过身，指尖还残留着圣杯的温度——她将圣杯藏回了家族墓地的密室，用塞缪尔的血重新激活了结界，“伦敦的雾巷比这里安全。”
塞缪尔走到她身边，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帘：“猎魔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主教正在特兰西瓦尼亚集结，据说带来了‘圣钉’——能让吸血鬼彻底灰飞烟灭的东西。”
“圣钉？”林悦想起古籍里的记载，那是传说中钉死耶稣的十字架铁钉，被教会奉为至高圣物。
“他们认为圣血圣杯能净化圣钉的戾气，让它发挥最大威力。”塞缪尔的指尖划过窗台上凝结的雨珠，“所以接下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圣杯。”
雨声渐密，古堡的石墙渗出潮湿的寒气。林悦突然想起酒窖里那场混战，塞缪尔的血与圣杯共鸣时，她仿佛听到了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灵魂在诉说。
“你有没有觉得，圣杯不只是圣物那么简单？”她轻声问，“那天在酒窖，我好像听到它在说话。”
塞缪尔的眼神沉了沉：“德古拉家族的古籍里说，圣杯里封存着初代吸血鬼的灵魂——他本是中世纪的骑士，因被教会背叛才堕入黑暗。”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我的母亲，是这位骑士的后裔。”
林悦愣住了。这就是塞缪尔能与圣杯共鸣的原因？也是他半人半吸血鬼的秘密？
“所以猎魔人不仅要找圣杯，还要……”
“斩草除根。”塞缪尔替她说出后半句，墨色瞳孔里闪过一丝自嘲，“毕竟，一个流淌着圣徒与吸血鬼双重血脉的怪物，是对上帝最大的亵渎。”
雨幕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像被风吹动的蝙蝠。塞缪尔瞬间握紧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窗帘后：“他们来了。”
塔楼下方的庭院里，十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猎魔人正举着十字架缓步靠近，为首的主教手持一根镶嵌着红宝石的权杖，权杖顶端的十字架在雨中泛着冷光。
“是梵蒂冈的红衣主教格雷厄姆。”塞缪尔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亲手烧死过三百个吸血鬼，包括我的叔叔。”
格雷厄姆站在古堡门前，用拉丁语高声念诵着祷文，权杖顶端的十字架射出一道白光，击中了古堡的铁门。坚固的铁艺瞬间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他们想用圣钉强行破开结界。”塞缪尔拉着林悦往密道走，“跟我来，去墓地密室，只有那里能挡住圣钉的力量。”
穿过蜿蜒的走廊，雨点击打石窗的声音越来越远。林悦跟着塞缪尔走进通往墓地的暗门，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圣杯残留的檀香。
密室里，圣血圣杯依旧静静地躺在石台上，杯沿的暗红痕迹在萤石光下缓缓流动。林悦刚走到石台前，圣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共鸣，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它在害怕。”塞缪尔按住颤抖的圣杯，“圣钉的力量在唤醒它体内的圣徒灵魂。”
密室顶部突然传来震动，碎石簌簌落下。格雷厄姆的声音穿透土层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塞缪尔！交出圣杯和你的肮脏血脉！否则我就让这古堡连同你的罪孽一起化为灰烬！”
圣杯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林悦感到掌心传来灼热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刺。她突然看到杯中的暗红痕迹化作一张模糊的脸——那是个穿着中世纪铠甲的骑士，正用悲悯的目光看着她。
“钥匙……找到钥匙……”骑士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平衡……光明与黑暗的平衡……”
“钥匙是什么？”林悦脱口而出。
塞缪尔惊讶地看着她：“你能听到？”
“是初代吸血鬼的灵魂！”林悦指着圣杯，“他说要找钥匙，要平衡光明与黑暗！”
密室顶部的震动突然停止，格雷厄姆的声音带着惊疑：“谁在说话？”
塞缪尔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是母亲留下的项链！”他从颈间扯下一条银色项链，吊坠是半块十字形的玉佩，“她说这是平衡圣物力量的钥匙，另一半在……”
“在我这里！”林悦突然想起原主的嫁妆箱里，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是伊莱亚斯送的成年礼，“伊莱亚斯说这是父亲从特兰西瓦尼亚带回去的！”
就在这时，密室的石门被圣钉的白光击穿，格雷厄姆带着猎魔人冲了进来，权杖直指石台上的圣杯：“找到了！”
塞缪尔将林悦护在身后，同时将半块玉佩按在圣杯上。林悦也立刻摸出随身携带的玉佩，两块十字形的玉完美拼合，发出柔和的绿光。
绿光与圣杯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旋转的光环，将整个密室笼罩其中。格雷厄姆的圣钉白光接触到光环，瞬间像冰雪般消融。
“不可能！”格雷厄姆脸色剧变，“圣物怎么会与黑暗共鸣？”
“因为你不懂真正的平衡。”塞缪尔的声音在光环中回荡，他的银灰色长发与林悦的发丝在气流中缠绕，“光明与黑暗本就共生，就像日与夜，生与死。”
圣杯中的骑士灵魂缓缓升起，在光环中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际。古堡外的雨幕突然停下，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阳光与月光竟同时洒落，照亮了密室里交握的玉佩，也照亮了格雷厄姆震惊的脸。
“这才是圣杯的真正力量。”林悦看着手中的玉佩，突然明白过来，“不是净化，而是融合。”
猎魔人的十字架在光与影的交织中纷纷碎裂，格雷厄姆的权杖顶端冒出黑烟，他踉跄后退，眼中充满恐惧：“亵渎……这是对上帝的亵渎……”
光环渐渐散去，圣杯恢复平静，只是杯沿的暗红痕迹变成了柔和的金紫色。塞缪尔握住林悦的手，两块拼合的玉佩在他们掌心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两人的血脉中。
“他们不会再来了。”塞缪尔看着密室门口落荒而逃的猎魔人背影，“圣钉的力量被中和，格雷厄姆回去后会被教会审判。”
林悦抚摸着掌心残留的暖意，那里的皮肤隐隐泛起与玉佩相同的十字纹路：“那我们呢？”
塞缪尔低头，墨色瞳孔里映着她的脸，像盛着整个星空：“留在这里，或者跟我去看看更广阔的黑夜。”
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密室顶部的裂缝洒下来，在石台上投下银色的光斑。林悦想起伊莱亚斯远去的马车，想起伦敦的雾巷，想起星际的璀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塞缪尔带着疤痕的侧脸。
“我选择……”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冰凉的唇，“和你一起，等下一场雨停。”
塞缪尔的睫毛颤了颤，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密室里，圣血圣杯安静地躺在石台上，杯沿的金紫色光芒与月光交相辉映，像一句未完的誓言。
远处的森林里，最后一只狼人望着古堡的方向，缓缓转身消失在暮色中。而特兰西瓦尼亚的夜空，星光正穿透云层，照亮了那些隐藏在暗夜中的秘密，也照亮了属于他们的、光与影交织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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