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塔楼的彩绘玻璃时，林悦正踮着脚够橱柜顶层的面粉袋。指尖刚碰到布袋的边缘，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轻松将袋子取了下来——塞缪尔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袍，银灰色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眼角还带着未醒的慵懒。
“人类的早餐需要这么多粉末？”他好奇地看着料理台上的黄油、鸡蛋和砂糖，鼻尖微微抽动，“这味道……和你做的苹果派很像。”
“今天做肉桂吐司。”林悦接过面粉袋，往陶瓷碗里倒了两勺，“老管家说你小时候偷偷把面包泡在热牛奶里吃，是不是真的？”
塞缪尔的耳根泛起淡淡的红：“那是……为了体验人类的饮食。”他走到壁炉前，指尖轻轻一点，木柴便“轰”地燃起火焰，“需要帮忙吗？比如用魔法搅拌蛋液？”
“不用魔法才叫做饭。”林悦笑着把打蛋器塞给他，“顺时针搅三十下，不能多也不能少。”
塞缪尔握着银色的打蛋器，动作认真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蛋液上，泛着细碎的金光。林悦靠在料理台上看着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比任何惊心动魄的冒险都要珍贵——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此刻正为人类的早餐认真搅拌蛋液，睡袍的袖口沾了点面粉也毫不在意。
吐司放进烤箱时，小狼崽“雪团”摇着尾巴跑了进来。它如今已经长成半大的狼，却依旧喜欢黏着林悦，此刻正用脑袋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饿了？”林悦从橱柜里拿出一小碟月光草饼干——这是她用狼人送来的浆果粉和月光草粉做的，专门给雪团当零食，“昨天狼人首领说，开春后要送它去部落学捕猎，不能总赖在古堡里当‘米虫’。”
塞缪尔接过饼干，弯腰喂给雪团：“它舍不得你。”他的指尖被雪团舔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挑眉，“这小家伙的舌头比我的还凉。”
烤箱“叮”地一声弹出，金黄的吐司冒着热气，裹着融化的黄油和肉桂粉，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林悦刚把吐司装盘，老管家就推着餐车走了进来，上面摆着银质的咖啡壶和水晶杯。
“主人，教会使者派人送来了新出版的游记。”老管家将一本封面印着古堡图案的书放在桌上，“说里面详细记载了您和伊莎贝拉小姐在梵蒂冈的事迹，现在全欧洲都在传你们的故事。”
林悦翻开书页，看到里面的插画竟把她画成了穿着铠甲的女骑士，而塞缪尔则被描绘成披着银披风的王子，两人并肩站在圣彼得大教堂前，掌心的契约印记化作一道彩虹。
“这画师的想象力真丰富。”她笑着指给塞缪尔看，“你的头发明明是银灰色，他却画成了金色。”
“或许在人类眼里，吸血鬼贵族就该是金色头发。”塞缪尔端起咖啡，却没有喝——他对人类的饮品始终不太习惯，更喜欢清晨带着露水的月光草汁液，“下午要不要去山谷里散步？雪化了之后，溪边的冰凌花应该开了。”
“好啊。”林悦咬了一口吐司，甜香混着肉桂的辛辣在舌尖散开，“还要带上画板，我想画下冰凌花的样子。”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融化的雪水顺着山谷汇成小溪，叮咚作响。林悦坐在溪边的岩石上，支起画板描绘那些从冰雪中钻出来的淡紫色小花，花瓣上还沾着未化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塞缪尔靠在旁边的古树旁，手里拿着一本从伦敦寄来的诗集，低声念着叶芝的《当你老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旋律，与溪水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
“念错了。”林悦放下画笔，笑着纠正，“是‘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不是‘青春欢腾’。”
塞缪尔合上书，走到她身后，看了看画板上的冰凌花：“在吸血鬼的语言里，‘欢畅’和‘欢腾’是同一个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罩，轻轻扣在画板旁的冰凌花上，“这样能让它保持得久一点。”
玻璃罩里的冰凌花在阳光下轻轻颤动，仿佛被封印的星辰。林悦看着塞缪尔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刚认识他时，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吸血鬼，如今却会为一朵花做玻璃罩，会为她搅拌蛋液，会在雪夜里把披风裹在她身上。
“塞缪尔。”她轻声唤他。
“嗯？”
“没什么。”林悦笑着摇摇头，“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塞缪尔握住她的手，两人掌心的契约印记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远处的古堡尖顶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狼人部落的孩子们正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笑声顺着风飘过来，轻快得像风铃。
傍晚回到古堡时，林悦发现老管家正在大厅里挂新的肖像画——画中她和塞缪尔并肩站在温室的玫瑰花丛前，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他披着黑色的斗篷，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掌心的印记清晰可见。
“这是用教会送来的颜料画的。”老管家笑眯眯地说，“据说这种颜料能保存千年不褪色。”
林悦看着画中的自己，突然觉得那个从星际穿梭而来的“林悦”已经离得很远了。现在的她，只是伊莎贝拉，一个在特兰西瓦尼亚的古堡里，有爱人、有朋友、有一只叫雪团的狼，会做肉桂吐司的普通女子。
塞缪尔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明天的早餐。”林悦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明天做松饼吧，加蓝莓的那种。”
塞缪尔轻笑起来，银灰色的眸子里映着大厅的烛光，像盛着揉碎的星光：“好，加双倍蓝莓。”
壁炉里的火焰静静燃烧，餐桌上的肉桂吐司还留着余温，窗外的月光草在夜色中轻轻摇曳。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没有光与暗的对抗，只有晨光里的吐司，午后的诗，和彼此掌心永恒的温度。
而这样的日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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