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九月的阳光把星光中学的梧桐叶晒成半透明的绿，王默用红色荧光笔在课表上圈出"美术"两个字时，笔尖在纸面洇出小小的红痕，像滴落在宣纸上的朱砂。前排女生的发梢扫过她的桌面，带着柠檬洗发水的香气。

"王默，借块橡皮。"后桌的李浩然把脑袋探过来，他的指尖在王默的文具盒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篮球场红漆。王默递过橡皮时，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一起，少年掌心的温度烫得她飞快缩回手，耳尖在阳光里悄悄泛起粉。

"谢啦。"李浩然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下午美术课帮我占个靠窗的位置，据说能看到晚霞。"他转回去时，校服后襟扫过王默的铅笔盒，里面的彩铅哗啦啦滚出来，蓝色那支滚到过道。

陈思思的白色球鞋在蓝铅上留下浅灰的印子。她弯腰捡起来，丝绸发带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不好意思。"她把彩铅放进王默的笔袋。

“哦对了”，她似是又想起来什么，说道：“下午美术课张老师说要画静物写生。”

王默的美术课本里夹着片银杏叶，是之前在操场捡的，现在已经干透成浅褐色。她摩挲着叶脉的纹路，听见走廊里传来高跟鞋的声响，不出意外是是班主任林老师。

"王默，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林老师的眼镜片反射着走廊的光，"你妈妈昨晚打电话，说你周末又在画室待到关门。"

办公室的绿萝垂在文件柜上，叶片上的水珠滚落在王默的帆布鞋鞋上。林老师把成绩单推到她面前，红色的分数像排警告灯："你的美术成绩是很好，但文化课差太多。"她的指甲在"数学20分"上点了点，"再这样下去，就算你拿到美院合格证也没用。"

王默盯着自己的鞋尖，帆布鞋的侧面沾着洗不掉的颜料，蓝一块紫一块，像片被打翻的调色盘。"我会努力的。"她小声说，听见窗外传来预备铃的音乐，是《致爱丽丝》的简化版，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中午，食堂的糖醋排骨刚端上桌就被抢空。王默捧着餐盘找位置，看见李浩然和篮球队的男生围坐在一起，把排骨上的肉挑下来堆在一个女生碗里，是隔壁班的林溪，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李浩然给她递牛奶时，手指故意碰了碰她的手背，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这边有位置。"陈思思朝她招手，她的餐盘里青菜偏多，肉类很少，每次王默问她时，她便说"我妈说吃太多肉会胖。"

王默把自己餐盘里的排骨夹给她："你太瘦了。"陈思思的筷子顿了顿，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那我分你一半草莓蛋糕，今天早上我家阿姨做的。"

蛋糕的奶油甜得发腻，王默小口抿着，看见李浩然和林溪并肩走出食堂，男生的校服外套搭在女生肩上，被风掀起的衣角像只白鸟。她突然觉得嘴里的蛋糕有点苦，把剩下的半块悄悄塞进了书包，因为李浩然说过他最喜欢草莓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