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殿抄近路经寺后园子,园内景致甚好。
青禾指道:“小姐,那边有人抚琴。”
娇娇望去,亭下坐个戴帷帽的人,正拨着琴弦,面目被纱遮着,看不真切。
“嗯。”她应了声,脚步没停。
园角处,一黑衣侍卫持刀从树后闪出,拦住去路。
“站住。”
青禾立刻将娇娇护在身后,急道:“你要做什么?”
娇娇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亭中抚琴人,对方似无察觉,琴音依旧。
青禾挡在娇娇身前:“我们是来上香的,你拦着做什么?”
娇娇接口:“佛门地,持械拦路不怕冲撞佛祖?”
亭中琴音顿了下,又续上。
侍卫不理,只盯着她们:“香客?有凭证吗?”
娇娇蹙眉:“上香要什么凭证?寺庙本是礼佛之地,哪有查这个的道理?”
她往前半步:“你拦路,倒该先说清来历。”
亭中琴音忽又变了调,指尖似在弦上重重一按。
侍卫握刀的手顿了顿,朝亭中看了眼,收刀侧身:“走吧。”
娇娇拉着青禾快步走过。
经过亭边时,她瞥了眼那戴帷帽的人,离得远,纱幔挡着,什么也看不清。
“小姐,这人看着古怪,咱们赶紧下山。”青禾扶着她,脚步不停。
娇娇点头,没再回头。
直到走出寺庙大门,踏上石阶,她才轻声道:“方才那侍卫,倒像是谁家的私卫。”
青禾心有余悸:“管他是谁,没拦着就好。”
.
马车行至半路,另一辆马车横在前方。
青禾掀帘看了眼,低声道:“小姐,是徐家的车。”
娇娇眉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心里掠过“晦气”二字,面上却依旧平静,只应了声:“嗯。”
徐娉婷踩着丫鬟的手下车,珠翠作响,眼神轻慢。
“娇娇姐姐从玉华寺回来?也是,你家近来多事,该多拜拜。”
青禾色变,被娇娇按住。
娇娇隔帘道:“有事?”
“没事不能说话?姐姐忙,哪像我清闲。”她挺挺胸,露腕上玉镯,“我爹从南边寻的,姐姐看配衣裳吗?”
一脸炫耀,眼底浮躁藏不住。
娇娇隔帘轻笑一声:“玉是好玉,只是衬得妹妹这身衣裳,倒像被珠光压得沉了些。”
娇娇声音未扬,却字字清晰:“我父兄沙场浴血,自有天庇;母亲积善,定能安康。”
“倒是徐伯父,听说近来在漕运上被言官参了几本?朝堂之上,口舌可比刀剑更利,徐妹妹还是多为家里祈些顺遂吧。”
“胡说!我爹好得很!”
娇娇对车夫道:“走。”
马车径直驶过,车帘未动。
徐娉婷看着马车远去,气得指尖戳车壁,却骂不出声——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
另一边,等她们二人走远,侍卫转身朝亭中跪地:“主子,那两人若来打听消息,您恢复身份的事……”
帷帽下的人拨着弦:“无妨,真要打听,不会是这模样。”
“可她们……”
“下去。”
侍卫叩首退下。
琴音重起,低回不已。
帷帽下的人停了拨弦,指尖悬着,许久才出声,裹着寒意:“妹妹,占了哥哥这么多年身份,该还了。”
风卷着纱幔晃了晃,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藏着多年的戾气。
琴音歇了,只剩风声穿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