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人终究没能撑住。
撞开房门时，她已悬在梁上，没了气息。
“娘——！”
娇娇扑过去：“快！肖珏！快救娘！”
肖珏手脚发颤，却比她先稳住心神，猛地抽刀斩断白绫。
但肖夫人早已没了气息，脸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眼角是化不开的绝望。
“娘……娘你醒醒啊……”
娇娇跪在地上，把母亲冰冷的身体搂进怀里，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方才还在枕边低语的人，转瞬间就成了冰冷的躯壳，那道赐婚的圣旨，终究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肖珏站在一旁，背挺得笔直，眼眶却红得像要滴血。
他死死咬着牙，直到齿间尝到血腥味，才哑着嗓子道：“找寿衣，入殓。”
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的崩溃。
府里的下人们听到动静赶来，见此情景，无不垂泪，却都不敢作声，只默默忙碌起来。
将军战死，夫人自缢，公子被贬，小姐被赐婚，一夜之间，曾经煊赫的将军府，就成了如此破败的样子。
娇娇抱着母亲的身体，直到下人们来请她让开，才缓缓松开手。
她站起身，踉跄了一下，青禾忙扶住她。她看着母亲安详却毫无生气的脸，忽然笑了一声。
“她总说，要看着我嫁个好人家，看着父兄平安归来……”她喃喃道，“现在好了，爹没了，她也走了，就剩我们了。”
肖珏走过来，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
“娇娇，别怕。”
娇娇抬头看他：“我不怕。”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
“爹要下葬，娘也要入殓，还有圣旨……我们得一件一件办。”
接下来的几日，将军府里白幡高悬。
肖仲武的遗体被运回，按庶人之礼草草入棺，没有谥号，没有追封，甚至连前来吊唁的官员都寥寥无几。
肖珏扶着父亲的棺木，一步步往城外的乱葬岗走——那是庶人该去的地方。
娇娇则捧着母亲的牌位，跟在后面，雨水打湿了她的发鬓，她却浑然不觉。
走到半路，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车帘掀开，何如非一身素衣，走了下来。
“肖小姐，节哀。”
娇娇抬眸看他：“何将军不必多礼，我们还要赶路。”
何如非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皇上的旨意，我……”
“何将军是要催我完婚吗？”娇娇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我爹娘尸骨未寒，何将军若还有几分人性，便请回吧。”
何如非被噎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肖家如今的处境，你若嫁我，至少能保你周全。”
“周全？”娇娇笑了，笑得凄凉，“我爹娘都不在了，哥哥要远戍凉州，我守着这座空宅，还有什么周全可言？”
她看着他：“何将军若真有心意，不如在皇上面前为我父兄说句公道话，也算你积德了。”
肖珏猛地转身，攥着棺木的手青筋暴起。
“保她周全？用一道赐婚圣旨，趁她家破人亡强娶，这就是你的‘周全’？”
“我父亲战死沙场，尸骨未寒；我母亲被逼自缢，灵柩尚在；皇上要贬我去凉州，却急着把她塞给你——何如非，你敢接这份‘恩宠’，就不怕夜里被我爹娘的冤魂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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