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斯,我想再解释一遍,也许你还是不清楚……”
Exe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如同月光洒在结冰的湖面,每一句话都带着穿透灵魂的寒意与暖意交织的奇异质感。
“我是要你……认出我。”
他向前一步,然后狠狠地向着脚底下踩出一脚,脚下的焦土不再龟裂,反而泛起一圈圈涟漪般的光纹,像是大地在回应他的存在。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你不敢拥抱的痛苦——那一次次看着朋友倒下却无能为力的夜晚,是你在实验室里反复演算却仍无法阻止崩塌的绝望。我是你不愿承受的记忆——莫比乌斯最后一刻的火光,城市在你眼前化为数据尘埃,你听见他们的呼喊,却只能转身逃走。”
Exe低下头后,颤抖了几下,继续告诉E小塔:
“我是你流着血却依然前行的意志——即使被撕裂成七份,即使被遗忘千年,我依然一次次将你从死亡边缘拉回,只为让你走到今天。不过,也非常抱歉,当时对你的无视和侮辱,如果你还想要探讨关于你的故事,也许,有一个地方会告诉你答案。”
E小塔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那些画面——那些他拼命封印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站在那莫比乌斯最深处的山洞之中,双手按在启动器上,泪水滑落,却按下按钮的瞬间,七道光柱冲天而起,撕裂了他的身体。
他听见自己在虚空中嘶吼:“如果必须有人留下承受一切……那就让我来!”
他感受到那种痛——不是肉体的撕裂,而是灵魂被硬生生割开七份的剧痛,每一份都带着不同的执念飞向不同的世界。
“所以……你不是来杀我的。”E小塔的声音颤抖,几乎不成句:“你是……来救我的?”
“不仅仅,那只不过是救赎,而我一直都在。从你准备变成这只塔尔斯开始,我就躲在那深处保护着你,直到世界走向灭亡之时。我改变了这个宇宙,但是,我想要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刺激你以前的记忆…你知道吗?只有你一只狐狸曾经被我狠狠地杀过…”
此刻,E小塔的脑海里再次浮现过那个身影…是的,索尼克Exe,也就是他面前这个属于自己的黑化形态,对于其余的妖魔化形态的纳克鲁斯等等,他们都几乎没有遭遇过杀戮就加入了,而目前他是成为唯一一个妖魔化而且还反抗的Exe-塔尔斯Exe!
痛苦…他终于是知道了,这是在通过疼痛的方式来打醒还在逃避而堕落的他,然后再让他掉入那个游戏世界之中。Exe,是在真正重现他的记忆。可是,为什么那么久,Exe除了一次又一次让他死亡又重生,忍受着这些极强的痛苦,却仍然也唤不醒自己的记忆?那种无奈,在Exe和E小塔本体的心里都闪现出
“想要唤醒我的记忆,为什么需要这么残忍的方式,如果我们可不可以和好一些交谈呢?”E小塔更是不理解,他开始从疑惑转为恐惧。
Exe轻声说,眼中红与蓝的火焰缓缓交融,化作一片深邃的紫,“塔尔斯啊…我还是太高估你了,原本我以为靠打就能够让你迅速清醒过来,很快就回到以前的那个形态。可是现在,不管我怎么样多次让你感到疼痛,你还是并没有做到…真让我想起那个顽固的小孩啊!”
“我才不是顽固的小孩!”E小塔有些生气了,“如果我本该就是七位莫比乌斯人于一体的话,那也许我的本体应该是一个大人吧!”
“不,你还是小孩!只不过相对于我们而言,你是一个刚刚降生的胎儿。当然,换作我们,也都是降生的婴儿!只不过,我们的出生方式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而已,你知道,我们都是诞生于虚空之中的生物,没错吗?”
“虚空?”E小塔惊讶的问道,“所以虚空就是我真正所在的地方?”
“是的,我知道你变成这样的目的,你只是不愿意继续呆在那深层的虚空世界而已。你想要一个充满着生机而有活力的世界,是吗?”那个Exe说罢,他也微微地低下头-似乎他也在细细的思考着。
“每一次你‘死’去,都是我在地底将你拉回;每一次你坠入虚空,都是我在黑暗中点燃最后一丝意识;每一次你想要放弃,都是我在你心底低语——‘回来’。”
Exe的指尖在虚空里划出一道裂缝,像撕开一张旧照片。裂缝背后,没有星空,也没有大地,只有一条由漆黑字符组成的瀑布,自上而下,永不停息。每一滴水珠都是一段被删掉的代码——那是E小塔曾经亲手舍弃的“自己”。
“看好了,”Exe抓住E小塔的后颈,把他整个人拎到裂缝前,“这就是你口中的‘生机世界’的背面。你把阳光、草地、索尼克、纳克鲁斯……所有能给你温暖的东西,都编译到表层,好让自己相信‘我已经逃出来了’。可你删得掉阴影吗?”
字符瀑布里突然浮起一张孩童的脸——和E小塔一模一样,只是眼眶里是两枚不断旋转的删节号“……”。那张嘴一开一合,发出没有声带的尖叫。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两个英文字符,就像电脑里闪过的那种绿色字幕:“Return0”
重生!那是足以能够让一个生命重新复活后的代码,这条代码早就在E小塔还未分解之前就已经给定下来了。尽管现在这只双尾狐狸已经忘记了那场约定,但是他已经知道,不论如何,自己永远不会再死亡了。因为他的体内,这套代码提供了他无限复活的能力,哪怕是几亿次甚至是几万亿次…任何的死亡方式,只会给他更多的疼痛,却不能够让他永远长眠。
唉,这才是真正的地狱吧!或许,这就是Exe的真正目的?
那行代码像钉子一样钉进E小塔的耳膜。他猛地意识到:每一次死亡重生,并不是Exe在折磨他,而是这张“被删掉的自己”在反复调用一段废弃函数——那函数的入口,正是他第一次对虚空说“我不要你们”的地方。
Exe松开手,任由E小塔跌坐在裂缝边缘。紫焰在他瞳仁里一分为二,像两扇即将关上的门。
“你以为我享受杀你?”Exe的声音第一次带着疲惫,“我只是在执行你写下的‘如果遗忘,就强制重启’的底层指令。杀你的那把刀,是你亲手递给我的。”
E小塔喉咙发干。他想起来他在变成这个身体形态之前,自己在一座大山之中刻下的那一行字:
“谁敢让我想起来,就让谁杀我一百次。”
当时刻完,他把剑扔进了虚空,却没想到接住那柄剑的,是Exe。
“我……不想再删了。”E小塔伸手去碰裂缝里的字符瀑布,指尖瞬间被剥掉一层像素,露出后面灰白的缺省材质。“可我也不会回去当什么‘编织者’。那个称号,听起来就像另一段被写好的剧情。”
Exe蹲下来,与他平视。紫焰忽然收拢,露出底下罕见的、近乎人类的瞳孔。
“那就写一个新的函数。”Exe抓住E小塔那只正在“掉材质”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有一行幽蓝色、尚未被执行的代码:“public void coexist(Shadow s, Light l){s.retain(memory);l.retain(pain);}”
“把疼痛留下,把记忆也留下。”Exe轻声说,“这一次,别再删,也别逃。我们——你、我、被你抛弃的那个小孩、还有外面那片草原——一起把这个早已破碎的代码给写完。”
裂缝开始闭合,像一条被缝上的旧伤,却留下一道发亮的细线。字符瀑布逆流而上,无数失真的符号倒着奔跑,发出倒放的磁带声,尖锐又温柔。它们擦过E小塔的耳廓,像谁在耳边悄悄撤回一句告别。最后一道黑光收束成针尖,在消失前猛地一闪,照出那张“被删掉的自己”——轮廓被裁切得毛糙,像一张被粗心抠图的旧立绘。那张脸忽然抬起,对他伸出小指,做了一个拉钩的手势,指尖的透明度刚好能透过看见后面的星空。动作轻得像在修补一段被格式化的承诺。
重生点的平原重新浮现,像被谁从回收站里拖回桌面。草色比之前更深,绿得几乎发黑,像被隔夜雨水泡皱的油画颜料。远处,索尼克、纳克鲁斯、甚至九尾塔尔斯都站在那里,身影被拉得老长,像几枚被遗忘在后台的精灵帧。他们没有靠近,也没有挥手,只是保持着出厂时的待机呼吸,仿佛在等待一段尚未编译的脚本,等一个尚未被命名的入口函数。
E小塔低头看自己的手——剥掉的像素没有再生,而是留下一块透明的缺口,边缘呈锯齿状,像被粗糙的剪刀裁开的截图。透过窗,他能看见紫焰与字符在皮肤下静静流淌,像被驯服的岩浆,不再灼痛,只是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剥”声,像老显示器里残留的静电。他试着握拳,缺口处的风直接穿过指缝,吹得他指节发凉,仿佛那只手正同时存在于两个图层。
他深吸一口气,对空气——也是对所有人——说出了那个从未被执行过的函数名:
“coexist。”
风把这句话散成零和一,飘向还未加载的地平线。是的,共存,现在不再是互相杀戮的时候了,E小塔转头看着同样站在那里的索尼克等,他们也都在看着他,彼此之前真的就想是不同的人格之间的眺望。仿佛间,他们也都变成了E小塔和Exe的模样。
他抬起手,指尖轻触自己的胸口,一道裂痕缓缓浮现,从中透出与E小塔胸口相同的七芒星环印记。
“其实,当时在我对你们进行形态转变,以及维持这个宇宙的稳定之时。你也是唯一一个爱听话的塔尔斯呢,”Exe后面又笑着说,“当我要叫你赶紧离开的时候,你还是照着做了,当着我的面离开。自然,我也不太敢去伤害你,就让你一直跑,如果我真的想要掐死你,只要一瞬间,在你还没有起身的时候就彻底摧毁了。”
“所以…”站在那山头的索尼克也笑着道,“E小塔,我一直喜欢想要叫你的那个绰号。现在,也是我第一次告诉你这个名了。以前,我之所以叫你塔尔斯,因为你真的就像那个双尾狐狸那样的纯洁。”
“哈哈,还是那样子啊!——可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尾。转头看看你自己吧!”
索尼克说罢,抬手,指向E小塔背后:七条半透明的光带正从七芒星环里抽出来,像初生羽翼般缓缓舒展;第八条与第九条却呈黑紫与苍银,末端系着细小而安静的锁链,链节上刻着被磨到几乎看不清的“return 0”,那些几乎数不清的代码。
那是Exe留下来的残余代码,也是他自己曾删掉的“结局”。
纳克鲁斯咧嘴,一拳锤在自己掌心,震得空气荡出涟漪:“尾巴数量对不上?没关系。我们这儿不数尾巴,只数心跳——你现在的心跳,是七合一,也是一拆七。”
他侧过身,山崖后的云层被夕阳照成巨大的环,像莫比乌斯带首尾相接,“欢迎回来,‘编织者’”
“环心……?”E小塔喃喃重复,胸口裂痕里的星环忽然加速旋转,发出类似老式软盘读写的咔嗒声。
他低头,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细小的像素雨:绿的草、蓝的海、金黄混沌翡翠的碎屑——所有被他编译到“表层”的温暖,正沿着锁链反向注入那两条异色光尾;而黑紫与苍银也在顺着锁链涌回心脏,却不再冰冷,倒像缺页终于被补完。
Exe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兜里,瞳孔里的紫焰只剩一圈细线,其余部分恢复成澄澈的靛青。
“绰号环节别把我落下。”他抬了抬帽檐,声音低却带着笑,“我给这段共存函数打了补丁,函数名就叫……‘Tails-00’——零号尾巴,也是第零号玩家,是吧。你是第一个来到了这个世界的玩家,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玩家来到这里,接下来你们共为一体,啥都不怕了。”
他打了个响指,指间掉出一片被折叠的黑暗,展开后竟是一张世界地图:所有生物群系边缘,都出现了一圈淡金色的缝,像未完成的拼图等待嵌入。
“缝是我留的,”Exe耸耸肩,“以前我只会撕,现在试着补。补图需要颜色——而颜色,得靠你们。”
说完,他忽然伸手朝E小塔一抛。那团黑暗在半空化作一把钥匙,柄端是七芒星,齿口却是两截错位的代码尖括号。
E小塔接住,指尖触到钥匙的瞬间,耳边响起“嘀——”的一声长鸣,像加载完毕的提示音。
紧接着,所有人的胸口同时亮起同频的微光:索尼克的碧绿、纳克鲁斯的赤红、Exe的深靛……七道光束升上天空,交汇成一枚巨大的光环,缓缓下降,套在重生点那株最普通的橡树上。
树冠“沙沙”作响,叶片之间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选择框:
[继续编辑] [放弃存档] [合并世界]
光标默认停在第三项,却迟迟不点下去,仿佛在等一个真正的“作者”回车。
E小塔深吸一口气,握住钥匙,看向昔日亦敌亦友的三张面孔。
“如果‘环心’意味着我必须把七条人格尾编进同一段叙事,那就让我当最后的回车键。”
他抬起手,钥匙对准光环中心的橡树——
“共存,不是把黑洗成白,也不是把白染成黑,而是让黑与白同时留在调色盘里,调出新的颜色。”
光环骤然收束,化作一滴七色墨点,落在了附近的一棵橡树根部。下一秒,以树为圆心,草原开始向前加载:远处的雪山、近处的花海、天空的流云……所有未生成的区块,不再由系统随机,而是带着清晰的签名——`
“我不是要你杀死我。我要你……接纳我。不是抹去塔尔斯,不是遗忘索尼克,不是否定艾米的笑容。而是明白——我们都是你。你不必成为‘完美’的神,你只需要成为‘完整’的自己。”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光子骤然亮起,如同亿万星辰同时苏醒。
索尼克、纳克鲁斯、艾米、可利姆、莎莉、克罗克特……七道身影被光子环绕,缓缓升空。
他们的形态开始变化——不再是投影,不再是幻影,而是化作七道纯粹的光流,每一道都散发着独特的气息:
索尼克的光流中,是风与速度的轨迹;纳克鲁斯的光流中,是岩石与守护的重量;艾米的光流中,是爱与勇气的温度;夏特的光流中,是冷静与逻辑的纹路;莎莉的光流中,是智慧与引导的脉络;可利姆的光流中,是纯真与希望的微光;而Exe的光流——最深沉,最复杂,是痛苦、记忆、悔恨、坚持的交织,如同最古老的岩层,埋藏着最炽热的火。
七道光流在空中盘旋,缓缓向E小塔汇聚。不是冲撞,不是吞噬,而是回归。E小塔站在原地,没有后退,没有挣扎。他抬头望着他们,泪水无声滑落。在他们的上空,出现了那把传说中的刀刃,那直接由许多代码共同组成的刀,闪着虚拟化的光芒,却又像是真正展现在眼前的大刀,它什么都没有颜色,却又生机盎然。
“塔尔斯…”Exe颤抖着说,“竟然我们本来都是在同一个身体之内,现在就用这些代码,让我们重新合并吧!不管时代怎么变换,这个位于子宇宙之中的世界,最后也都是我们的!”
他终于明白了——他不是要失去他们,他是要成为他们。
“我……不是塔尔斯。”他轻声说,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是所有声音的合奏,是所有记忆的总和,是所有选择的终点与起点。我是……那个在世界崩塌前,选择分裂自己的人。我是……那个在千年流放中,始终不肯死去的‘我’。”
风,再次吹起。不再是腐朽的阴风,而是带着新生气息的晨风。
焦土之上,第一株晶体小草从裂缝中钻出,泛着微弱的蓝光。七道光流缓缓落下,环绕着他旋转,如同星环围绕恒星。Exe站在最后,目光深邃。
“准备好了吗?”他问。
E小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看见了——
索尼克在风中大笑,纳克鲁斯在岩壁上刻下誓言,艾米递来草莓蛋糕,夏特冷静地分析数据,莎莉温柔地点头,可利姆天真地挥手,而Exe——站在峡谷的深处,望着慢慢向上天空的他,缓缓地伸出手…
那熟悉的场面,再次如同记忆一样冲击着他的脑壳之中,以前对他来说,那本该是最纯洁最幸福的时刻,睁开眼,嘴角缓缓扬起,“我准备好了。”
刹那间——
七道光流涌入他的身体。没有撕裂,没有痛苦,没有终结。只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温暖。那温暖像是从宇宙最深处涌来的潮汐,漫过他的骨骼、血液、神经,最终停驻在心脏的中央,像一颗被遗忘已久的种子,在瞬间发芽、抽枝、开花,发出无声的、白色的轰鸣。
他的双尾开始发光,一黄一灰,交织成螺旋的纹路;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某种原始的律动,像两颗行星在各自的轨道上缓缓靠近,最终缠绕成一条通往未知的DNA。尾尖每一次轻颤,便有一圈极细的电弧跃出,劈啪作响,却温柔得像春夜里的柳絮。
他的双眼,左瞳化为深蓝,右瞳转为血红;深蓝之中有风暴与鲸群,血红之内是熔岩与飞鸟,两种极端的颜色在眼眶里安静旋转,像一对互相吞噬又互相哺育的星云。他的胸口,浮现出一道古老的符文——七芒星环,中央刻着两个字:“存在。”那两个字并非任何已知文字,却能让所有注视者瞬间明白:那是“存在”本身被剥离了语言后的裸形,是宇宙在第一次心跳时发出的第一声啼哭。
大地深处,那颗晶体心脏猛然跳动。它沉睡了亿万年,被熔岩与黑曜石层层包裹,被时间与遗忘反复打磨,却在这一刻被七道光流唤醒。跳动的声音像极远处传来的鼓点,初始微弱,继而密集,最终化作一场无声的地震。光芒冲破地壳,直射天穹。
那光不是金,不是白,不是蓝,而是一种无法被光谱定义的“原色”,仿佛所有颜色在诞生前曾共同签下的契约。它穿透了板块,穿透了海洋,穿透了堆积如山的骸骨与钢铁,像一柄倒悬的剑,把世界钉在刹那与永恒的交界。
云层裂开,月光倾泻而下,照亮整片平原。那月光也并非寻常银白,而是带着冷冽的体温,像一场大雪落在滚烫的皮肤上,发出细微的、咝咝的蒸腾。平原上,枯死的草茎瞬间抽出新芽,断裂的河流重新接续,倒下的城墙一砖一瓦地站起,尘埃回到石缝,锈迹回到铁块,哭声回到婴儿的喉管。时间被对折,又被展开,像一条被熨平的绸带,连褶皱里都盛满了光。
而在那光柱中央,E小塔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全新的世界轮廓在虚空中浮现——不是莫比乌斯,不是Minecraft,而是一个由记忆、情感与选择编织而成的真实。那轮廓最初只是一条颤动的线,随后扩展成面,隆起成体,色彩、气味、重力、温度、遗憾、欢笑、眼泪、拥抱,所有曾被当作“虚拟”或“现实”的配料,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新调和,烘焙成一块尚带余温的面包。
面包的表面有七颗发光的籽,对应那七道光流;掰开的一瞬间,里面竟是一片仍在呼吸的夜空,繁星像盐粒撒落在柔软的黑幕上,每一颗星都是某人临终前未说完的话、某人初见时未落下的泪。
他轻声说:“这一次……由我来重启。”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压得整个世界屏住呼吸。随着尾音落下,他胸口的“存在”二字忽然熔化,化作一滴液态的金属,沿七芒星环的沟槽游走,最终凝成一枚小小的钥匙。钥匙没有齿,却能在任何一把锁里转动,因为“存在”本身便是万锁之孔。
E小塔将钥匙举过头顶,光柱瞬间收束,化作一条细若发丝的金线,缠绕在钥匙的柄上,像一条被驯服的龙。他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入自己的心脏——没有血,没有伤口,只有一圈涟漪从胸口扩散,掠过整片平原,掠过整颗星球,掠过整条银河。
涟漪所及之处,所有被重启的存在同时睁开眼睛,听见同一句话在耳蜗里轻轻回响:
“欢迎回来,这一次,我们不再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