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接近尾声,十个人的队伍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他们走前都不约而同地盯着齐恒跟袁朗,好像要把他撕碎。你回头望着他们的背影,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情绪。
跑完五十公里负重越野,你们松松垮垮站成一列。
张成和张坚国没跟上,起初你跟伍六一拽着他们跑,后来两人怕是耽误你们般挣脱,头也不回坐上了医疗车。
"3号6号不合格,扣两分。"齐桓的声音像把钝刀,"总积分为零,淘汰。"
训练场上的风卷着沙尘,十个人的队伍如今只剩半数。医疗车开走时,张成把作训帽狠狠摔在地上,又红着眼眶捡起来拍了拍土。你望着车尾扬起的烟尘,作训服下摆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袁朗点点头,看看那支迎风屹立虽未丢盔弃甲却也相差无几的部队,相处两月,他第一次用不带戏谑的眼光去看你们,而平常他看人时总像在酝酿着恶作剧。
“让车开上来,他们坐车回去。”
“是!立正!稍息!向右转!目标,公路集结点出发!”
队列从袁朗和齐桓身边走过,没有人正眼看袁朗一眼,偶尔扫到他身上的眼神也充满怨恨。袁朗无奈地叹气。
他带着悲怨的眼睛看向你,你虚弱地站定跟他对视,羽毛般轻飘飘的样子看的他有些心疼。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你就被伍六一一把拽走了。
齐桓颇有些愁眉苦脸:“队长,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
“现在不自由吗?你很自得呀。又不用跟班练,训练强度还不到以前的十分之一。”
齐恒看着袁朗一脸天真的样子,但心里明白他其实懂得自己的意思。
“那你给我加大二十倍!”他看起来真是很苦恼,“队长,我现在刚发现我是个坏人,坏得得心应手,这可真把我吓着了。”
“我比你还坏,坏得出口成章。”
“我不是在开玩笑。”
“觉得自己有坏水是好事,正好提前反省。你当谁的理想是做坏人吗?都是出自好的目的可踏错了步子。”
"明天加训——匍匐前进、铁人三项,强度翻倍。"
袁朗咬着烟,火星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缓缓吐出一缕青烟,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而他的神色也随之沉入阴影,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刀,锋芒尽敛,却更让人心生寒意。
例假第一天,你虚的厉害。
后车厢里,伍六一小口小口地给你灌着矿泉水。你已经恢复了一些,虚弱地看着他笑。水珠顺着你干裂的嘴角滑落,他下意识用拇指抹去,却在碰到你皮肤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你们对视着一句话没说,但是彼此都知道,四个人的宿舍已经只剩你们两个了。
有人往你手上塞了东西,你看过去,是块巧克力。你抬眸望向那人,他带着梨涡浅笑。
“你是不是犯低血糖了?跟俺妹妹一样,这个给你吃吧,吃了巧克力就好了。”
“谢谢你一号…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成才,红三连五班的。”成才蛮骄傲地介绍着自己的那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后勤部五班。
“切。”
伍六一白了他一眼,那块巧克力被他劈手夺过:"后勤班这么闲?"
他粗鲁地撕开包装,却把巧克力掰成小块喂到你嘴边,"慢点吃。"
成才只是笑,脸上带着两个酒窝低头看着你。
月光漫进宿舍时,张坚国正把勋章别在你和伍六一枕头上。"挺好的,老子回去做副连长了,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他嗓门大得能震碎玻璃,眼泪却砸在你手背上,"江漓你...你要是撑不住就回来找我,哥罩你。"
张成突然从背后勒住你脖子,他迷彩服前襟很快洇开一片深色:"小兔崽子...敢被淘汰就等着挨揍吧..."
张成擦去眼角的泪。
“我想家了……当兵这么多年,头一次想家想的这么厉害。”
“江漓你想家不?”
几人的目光都望向你,你队是里面最小的按理来说应该最想家。
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低着头抠手指。不知道如何回应。
“在家里,爹总打我,姐姐骂我,就妈和姥姥最疼我。”
你平静地叙述着,其他几人却听的的有些难受。
“妈的聊这些做什么?”
伍六一撇了你一眼转移了话题,聊了一会你们便熄灯睡下了。月光洋洋洒洒从窗子里泻进来笼罩在你身上,伍六一睁开眼睛看着对面床上你熟睡的面孔。
明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又被迫承受那么多。伍六一眸子里噙满了心疼。
走廊上,齐桓的作战靴声在你们门口停留了很久。月光透过门缝,照亮了他放在地上的装着热姜茶的保温桶。
心疼是爱人的开始。
故事的起初,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有一个人懂。